“他不抽煙的?！毕臅詬菇幼?，她媽瞪她一眼。

“子建，你是學(xué)什么的?。俊敝心陭D女往駱子建碗里夾塊糖醋排骨。

“……”駱子建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高中畢業(yè)，不過現(xiàn)在在讀夜校了。”夏曉嵐撒謊。那年頭還沒有滿街做假證的，換成現(xiàn)在，駱子建這樣的說是海龜，沒人會不信。

中年婦女和藹的臉瞬間暗了下來，飯桌上氣氛沉悶。

“工作了嗎？父母在哪上班？”

“媽！你還讓不讓吃飯了??！”夏曉嵐一拍筷子。

“你這孩子……”四人默然無語，駱子建基本沒吃。

飯吃完，中年人收拾碗筷進了廚房，駱子建拘謹?shù)刈诳蛷d沙發(fā)上。

“嵐嵐，進去幫你爸洗碗?！敝心陭D女在削一個蘋果，果皮細長不斷。

“子建，我們家就嵐嵐一個孩子……”夏曉嵐母親把果肉潔白的蘋果遞給駱子建，話里有話。

“嵐嵐爸爸是作曲的，我是老師，我們希望給嵐嵐找個好的歸宿，不希望她和社會上不三不四的人來往?！毕臅詬鼓赣H望著低著頭的駱子建。

“我并不是反對你和嵐嵐交往，只希望你們做對學(xué)習上互相幫助的朋友，你們都還年輕，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們?nèi)プ?。你明白我的意思嗎？?/p>

夏曉嵐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只剩她媽一人在看著電視，茶幾上一個完整的蘋果，果肉已經(jīng)發(fā)黃。

街頭車來車往，每一個流動的亮點都是一盞車燈，每一盞車燈都會有一個終點，駱子建不知道他的終點在哪兒。端午的天氣已經(jīng)很熱，駱子建感覺有點兒透不過氣來，中山裝脫下搭在肩膀，駱子建沒有目的地走進一座公園。年輕父母帶著孩子散步，孩子粉雕玉琢，一路拍著小皮球。皮球滾到木椅停下，駱子建拾起球遞給跑上來的孩子。

“叔叔，你真好看?！?/p>

駱子建笑笑，摸摸孩子腦袋，年輕父母沖他微笑。

城市燈火闌珊，高高矮矮的房屋，在夜色中映出輪廓。

孩子蓬勃生長，老人腐朽衰亡，有人金盆洗手，有人遠走他鄉(xiāng)。

公園的長椅上，一條身影落寞。

房管所墻上寫著--嚴肅、活潑、團結(jié)、緊張。老駱不知道該以其中哪一種態(tài)度進去，要想四種態(tài)度一起呈現(xiàn)，顯然不大可能。老駱不自覺地，就選用了“緊張”的態(tài)度。本來在接待處填幾張表，再把申請報告遞進去，老駱就可以回家了，可老駱沒這樣做，他雖然很老實，也知道那樣做是沒用的。老駱敲開了所長辦公室。

“你找誰？”

“我找你?！?/p>

“什么事？”

“我家房子不夠住?！?/p>

“你應(yīng)該去填表格?！?/p>

“很多人填過表格，可他們還是沒房子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