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年薪18萬的金領(lǐng)到淪為連最低生活保障都領(lǐng)不到的宅女,只因為2008年春節(jié),我從上海打工回來,看到女兒的那個眼神。
那個眼神是驚恐的,而那個眼神居然源自于我4歲的女兒,她躲在我的身后,唯唯諾諾地偷望著奶奶,她拽著我的衣角,怯怯地說:“媽媽,我好想你,我要和媽媽在一起?!逼牌叛鹧b不高興地說:“奶奶對你不好嗎?”女兒見風(fēng)使舵地唱起了《世上只有媽媽好》,不過這一次唱,她把歌詞改成了“世上只有奶奶好”。女兒抱著奶奶的腿討好地笑著,只敢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瞄著我。聽媽媽說,寄居在丈夫弟弟家的女兒變得越來越孤僻,常常一個人躲在桌子底下,怎么拽都不出來,直到奶奶說“你再不出來,媽媽就不回來了”,她才聽話地鉆出來。
那一刻,我的心下了一場無聲的雨。這還是我那個離家打工前無憂無慮的女兒嗎?不到3歲的她就能嘰里呱啦地背唐詩、講英文,而現(xiàn)在4歲半?yún)s退步到連1到10都數(shù)不清楚。在外打工才一年半,女兒就世故地像個成人,無奈得好比乞兒,每天只能抱著爸爸寄回的雜志入睡,她能在千萬個漢字中找到爸爸的署名,對著爸爸的名字親了又親,卻不敢在電話中說一句“媽媽我想你”。她小小的腦袋瓜里裝著這樣的理論:媽媽不在家,不乖的孩子沒人喜歡。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黏著奶奶,她學(xué)會了察言觀色,說話小心翼翼。
女兒成了我和老公打工的附產(chǎn)物,成了留守兒童。中國婦聯(lián)2010年最新調(diào)查顯示,目前全國留守兒童約有5800萬人,其中14周歲以下的農(nóng)村留守兒童約4000多萬。在全國農(nóng)村兒童中,留守兒童的比例達28.29%。隨著我國勞動力轉(zhuǎn)移步伐加快,青壯年出去打工的越來越多,許多孩子都交給老人或親戚撫養(yǎng)。這些兒童不但存在隔代教育的問題,且由于長期沒有父母在身邊,極易產(chǎn)生自閉和憂郁癥。
種種跡象表明,女兒患上了嚴重的自閉癥和憂郁癥。少兒自閉癥在現(xiàn)代社會中發(fā)病率越來越高、越來越為人所重視,這種病至今也沒有完全得到治愈的病例。只有不斷糾正小孩的生活習(xí)慣和給予更多的關(guān)愛,病情才可能會有所好轉(zhuǎn)。
我不相信我的女兒不可治愈,自閉癥無可救藥。心病還需心藥醫(yī),父母就是她最好的藥引,我相信愛能改變一切。再次回到上海,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辭職。我沒有去找工作,因為我已有了一份全世界最光榮、最神圣的職業(yè)--那就是母親。2008年3月,我們舉家遷到武漢。
為了讓女兒走出自閉,我?guī)畠荷辖峙砂l(fā)傳單、賣報紙;多少個夜晚和周末,我們一起讀四大名著中的《西游記》和《三國演義》、一千零一夜、唐詩三百首、成語故事、格林童話;我們效仿蒲松齡,讓女兒在廣場上和小朋友們講故事、表演話劇。
對女兒在幼兒園的表現(xiàn),我最關(guān)心的不是她的學(xué)習(xí)和飲食,而是“今天,她笑了嗎”。我常常用目光來測量女兒的微笑指數(shù),什么時候她笑得最甜,露幾顆牙齒。吃到美味的佳肴,女兒會露出一臉幸福的表情,吃飽喝足,還像小狗一樣舔著盤子;聽到大家的表揚,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客套話,她都會害羞地偷笑;聽故事看動畫片時,她笑得最是春風(fēng)洋溢,看到劇情精彩時,她會激動得手舞足蹈,她的每一個表情都會跟著劇情起伏;和小伙伴們一起玩耍時,哪怕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她都會笑得花枝亂顫。
兩年來,我見證著孩子一點一滴的成績,教她畫畫。陪她做手工,游戲、學(xué)習(xí),送她去學(xué)舞蹈、彈鋼琴、學(xué)書法。女兒在幼兒園是第一個開畫展的學(xué)生, 4歲時第一次登上千人禮堂舞蹈表演,5歲時出了人生第一本雜志,連續(xù)兩次獲得幼兒園的最佳進步獎,故事大王比賽一等獎,成長的足跡?全國少兒美術(shù)大賽金獎。我和女兒一起用手指作畫,共同創(chuàng)作了中國第一部手印畫四格漫畫,并在多家報刊上連載,6歲的女兒成為中國年齡最小的漫畫作者。國內(nèi)多家一線早教電子產(chǎn)品、兒童服裝品牌、飲料廠商邀請女兒代言。2010年春,6歲的女兒有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她成了星光貝貝兒童影樓全國連鎖的專職小模特。
母愛是萬能的,當初的那個決定改變了我和女兒一生的人生軌跡。培養(yǎng)女兒的過程充實了我的生活,成為我創(chuàng)作的源泉??春⒆訍劭吹膭赢嬈?,我自學(xué)CG繪畫,如今校園輕小說和長篇少兒漫畫在《楚天都市報》等全國多家報紙連載。女兒最得意的是,就是每個月到報攤找我的名字,各大雜志如《知音》、《家庭》、《前衛(wèi)》、《女友》等20余本雜志都刊發(fā)了我采寫的紀實作品,我采寫的紀實傳記《張俊以墻里墻外》在全國熱售。現(xiàn)在我的女兒常常會驕傲地告訴別人:“知道我媽媽姓什么嗎?我媽媽姓劉,因為她很牛。知道我叫什么嗎?我叫張寧馨,媽媽說‘寧馨兒’是天使的意思。”
每一個孩子都是被上帝親吻過的天使,是降臨凡間的精靈,需要爸爸媽媽用愛為他們插上翅膀,讓他們自由翱翔。在此,我把這兩年和女兒的一點一滴的故事寫下來,獻給天下的父母。也希望整個社會來關(guān)注我們的留守兒童,天下所有的父母,把更多的愛給這些孩子們,讓幼苗在陽光和雨露下茁壯成長。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這就是我出這本書的初衷。我的女兒從當初嚴重自閉的留守兒童到現(xiàn)在的陽光天使,母愛創(chuàng)造了奇跡。我相信全天下的媽媽愛孩子的心都是一樣的。我想把媽媽的微笑魔法copy成N份,分給每一個需要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