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說，“我是亞當(dāng)?！?

“我知道你是誰。”她面朝桌子說道，但是接著瞥了我一眼，于是我又看到了她眼中的數(shù)字。

又一次，我被定格在自己的思維中。

瞬間，周圍的世界都消失了，只有我和她死亡的時刻。

我的每個神經(jīng)末梢，每個細胞，整個心靈和身體都能感受到—— 那是籠罩全身的溫馨，平靜得離開這段生命，開始下一段旅程。我在那兒陪著她，我知道我在那兒。我的手臂環(huán)繞著她，能聞到她頭發(fā)的氣息。我躺在那兒，陪著她。猛然間，我不知道是莎拉還是母親在我身邊，我不知道她是要離開還是剛來到我身邊。我到底是在哪邊呢？

“不要這樣，不要盯著我看了?！?/p>

猛地一驚，我的思緒又回到了現(xiàn)實。

“我看著你，才能畫你?！蔽艺f。

“我沒看見你在畫?！?/p>

我朝桌子上看了下，她已經(jīng)在紙上畫出了橢圓的線條，在要畫眼睛、鼻子和嘴的地方做了記號。

“哦，是的?！蔽艺f。我在書包里找出鉛筆盒，在桌上鋪上一張紙，然后開始勾勒她臉部的線條。她的頭發(fā)齊肩長，微微卷起。眼睛不大，卻十分銳利、漂亮，睫毛短而粗硬。鼻子筆直，看上去很顯眼，不像一些女孩只是微微的凸起，但卻沒有破壞臉部的美感。我越看她的臉，越覺得沒有什么能破壞她的美。

我努力畫出我所看到的這張臉，希望她能喜歡?？墒俏耶嫷牟缓?，你能看出畫的是個女孩，可是并不是她。我不斷擦掉重畫，可就是畫不出她的樣子。當(dāng)我看她的畫時，我驚呆了。她像個真正的藝術(shù)家一樣，陰影和線條給了她的畫立體感?；蛟S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把我當(dāng)作一個物品來看待。

她畫的是個年輕男人的臉，不是男孩的。下巴和顴骨的線條很堅硬，而嘴部則顯得柔和。但是我讓我震撼的是她畫的那雙眼睛。它們似乎透過紙直視著我，其他哪兒也不看。她花了些功夫，你可以看到畫中的眼睛閃露著光芒，耀眼而生動。她畫的是一個人，一個有笑容有悲傷有憧憬的人。她畫出了我的樣子，或者更確切地說—— 她畫出了我這個人。

“哇，”我說，“很不錯！”

她停了下來，沒有看我，而是看我手里畫的她。我把手放在紙上，想遮擋住。

“我畫的太差了。”我說。“我很想畫出你，你的臉本來的樣子。我希望能畫好?！?/p>

她眉梢微揚，可是沒有笑也沒有臉紅，而是露出不悅之色。

“我想說…我只是想…”我努力找到合適的詞語?！拔抑皇窍胝f你的臉很漂亮…”

我本應(yīng)該比上嘴，說出這話就好像侮辱了她。她轉(zhuǎn)向別處，嘴唇緊閉著，好像阻止自己說出什么。

“而你卻把我畫的很好。你把我畫得…嗯，你把我畫得…”

“漂亮。”她說到，她轉(zhuǎn)過來看著我，雖然還皺著眉。她的眼神和我的交匯，瞬間我的腦子里又滿是她的數(shù)字，溫馨而又平靜得場景。在那兒是我和她，只有我和她在一起。

然后她做了很令我驚訝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