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夏稚冷靜地說,“我讓他們換過了,景皓,你不能再喝了?!?/p>
“他奶奶的!”景皓一拳頭狠狠砸在餐桌上,杯盤震落在地,發(fā)出破碎的脆響。
夏稚驚跳起來。
“我居然以為她是在開玩笑……”他把頭埋在臂彎中,兀自呢喃著,渾然不去計較酒與白開水的問題。夏稚松口氣,緩緩落座。
“夏稚,我居然以為她是在開玩笑……”他抬起頭,可憐兮兮地看著夏稚,笑了。笑著笑著,卻又一屁股跌坐在玻璃狼籍的地板上,哭了。
間中蔡惜到底忍不住,回來了一次,探望維尼。她挑了景皓原本應(yīng)該是在報社上夜班的時間,然而景皓那幾天恰恰休年假,在家寸不不離地陪著維尼。
蔡惜不肯進門,只叫景皓新雇的育嬰師把維尼抱到門口。她的神情充滿戒備,似乎這是一間兇宅,而景皓隨時會猙獰地撲將上來,把她五花大綁,從此囚禁在密室內(nèi),永不見天日。
她與維尼玩耍片刻,把新買的玩具衣裳什么的,一一交代給育嬰師,然后就打算離開。
“惜惜!”一直默默立在旁側(cè)的景皓脫口喚了一聲。
蔡惜回過頭,看看他。
景皓喉頭堵結(jié)著千言萬語,它們爭先恐后地往外奔涌,結(jié)果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感到自己的雙眼不聽使喚地漸漸發(fā)紅,漸漸濕潤起來。
“沒事的話,我要走了?!辈滔Э此谎郏p聲說。
“惜惜……”他向前一步。
蔡惜巋然不動。
“我可以知道原因嗎?”他像個怨婦,千百遍地追索:為什么拋棄我?為什么離開我?為什么不愛我?
億萬個為什么。
“你從不了解我的需求,”蔡惜冷冷道,“每年的圣誕節(jié),你一定會送我一大串雪白蓬松的棉花糖,以及一個巨大的、笑容可掬的充氣圣誕老人??墒悄阒绬幔课以骱捱@些幼稚的小把戲,我向往的,是那些撒滿人工雪花的小酒吧、繚亂的派對、爵士樂、酒精,還有無盡的狂歡?!?/p>
景皓愕然。
是的,在某些事情上,他堪稱古板。譬如他從不贊成蔡惜參與平安夜的歡聚,不錯,他送她的圣誕禮物,永遠是棉花糖和充氣娃娃。
“真漂亮!”蔡惜通常會恪盡職守地發(fā)出一聲虛假的贊美,摟著白胡須的圣誕爺爺,假裝饒有興致地吃掉甜得發(fā)膩的棉花糖,毫無微詞。
“我不知道……”景皓哽咽。
“你不恨我?”蔡惜移開視線,突然問道。
“不,惜惜,我愛你……”他流下淚來。
“我不相信……”蔡惜搖頭。
“相信不相信,都不重要了,不是嗎?”景皓手足發(fā)涼。
“好吧,不過你要當心身體。你體重超標,醫(yī)生說過,需得提早監(jiān)測血壓、血糖和血脂,你要記得。”蔡惜說。
“是?!本梆┐?。
“你左腿的膝蓋受過傷,以后騎車要小心?!辈滔дf。
“是?!本梆┐?。
“家里常用的藥,放在主臥室的床頭柜里,但是要時常查看保質(zhì)期,過期的藥物,要及時扔掉?!辈滔дf。
“是。”景皓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