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任斯博考慮了一會兒,他非但不生氣,而且說:“我不叫小提包,我叫Dick Nek(迪克·奈克)?!贝蠹页聊艘粫?,然后都大笑起來。在南非荷蘭語中,“Dick Nek”字面上是“粗脖子”的意思,被用來形容某個人固執(zhí)己見、毫不通融。我認為“小提包”太愚蠢,他不知道大家是在侮辱他。
有一天,我們在石灰石料場又討論起了老虎是否原產(chǎn)于非洲這個話題。在范·任斯博擔任我們的監(jiān)管獄警期間,我們不再像以前那樣自由談話,但是,我們可以邊干活邊討論。
還是有些人認為老虎并非原產(chǎn)于非洲,其中主要是安德魯·馬桑多。他是開普地區(qū)南非非洲人國民大會領導人,曾經(jīng)是福特黑爾大學的講師。馬桑多是一個比較容易激動的人,他激動地斷言在非洲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過老虎。大家爭來爭去,爭到激烈的時候,干脆放下了手中的鎬頭和鐵鍬。這樣一來,就引起了獄警的注意。于是,他們喊叫著讓我們干活。但是,我們爭得正起勁兒,沒有理會他們的喊叫。幾位身份比較低的獄警命令我們繼續(xù)干活,但是,我們也沒有服從他們的命令。最后,“小提包”走了過來,用英語吆喝我們。他的英語講得不怎么樣:“You talk too much but you work too few!”(意思是“你講話太多,而干活太少”,但句子中有語法錯誤。——譯者注)
大家并沒有拿起自己的工具,因為他們只顧在那里捧腹大笑了。“小提包”的語法錯誤更讓大家感到特別好笑。不過,“小提包”一點都沒有笑。他立即叫人去叫監(jiān)獄長克勒曼少校。
克勒曼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現(xiàn)場,他發(fā)現(xiàn)我們還在那里笑個不停。他到島上的時間不太長,決心為自己定一個正確的調(diào)子。一位獄警向克勒曼報告說,安德魯·馬桑多和我一直不干活兒,他們將以詐病怠工和不服從管教對我們進行處罰。在克勒曼的淫威下,我們被戴上手銬帶走了,然后被隔離關(guān)押。
從此之后,“小提包”似乎對我特別仇恨。有一天,他正在監(jiān)督我們勞動,我與菲基萊·巴姆緊挨著在一起干活兒。我們兩人干活兒的地點位于石灰石料場最邊緣的地方。當時,我們工作很賣力。但是,由于我們兩人當時都在學習法律,因此,我們彼此交流了頭一天晚上學習的內(nèi)容。那天勞動結(jié)束的時候,范·任斯博站在我們面前說:“菲基萊·巴姆和納爾遜·曼德拉,我要帶你們?nèi)ヒ姳O(jiān)獄長。”
我們被帶到了監(jiān)獄長面前,范·任斯博說:“這兩個人一整天沒干活兒。我告他們不服從命令?!北O(jiān)獄長問我們是否有話要講?!氨O(jiān)獄長,”我應聲說,“我們不服他對我們的指控。我們一直在工作,事實上我們也有證據(jù)證明我們一直在工作,這對我們的辯護是至關(guān)重要的?!北O(jiān)獄長對我說的話嗤之以鼻。“你們都在同一個地方干活兒,”他說,“怎么可能會有證據(jù)?”我解釋說,菲基萊和我一直單獨在一起干活,我們能指給你看我們兩個到底干了多少活。當時,“小提包”也傻乎乎地承認我們兩個在一起。因此,監(jiān)獄長同意去查看。于是,我們又回到了石灰石料場。一到那里,菲基萊和我就走到我們干活兒的那個地方。我指著我們堆起來的一大堆石塊和石灰石說:“那就是我們今天干的活兒?!薄靶√岚睂z查我們干的活從來不怕麻煩,并對我們所完成的工作量說三道四?!安?,”他對監(jiān)獄長說,“那是干了一周的結(jié)果?!北O(jiān)獄長對他說的話有些懷疑?!澳呛茫彼麑Α靶√岚闭f,“讓我看看曼德拉和巴姆今天干的那一小堆兒在什么地方?!薄靶√岚睕]有回答。監(jiān)獄長干了一件我很少見到的一個高級監(jiān)獄官員所干的事:他當著囚犯的面訓斥了他的下級?!澳阍谡f謊?!彼f,并當場撤銷了對我們的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