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一生醉入花海,可他卻只有一個孩子。這孩子的母親跟身為宮廷命婦的夏露笛勢如黑白:她就是出身貧寒的伍碧絲。
歌德回來時,他正好失業(yè)潦倒成酒鬼。1788年7月12日,歌德獨自漫步易牡河邊公園。就在這個水波蕩漾、滿目青翠的公園里,棕色卷發(fā)、芳華二十三的伍碧絲身披燦爛的陽光走進歌德的生命。
歌德說過,相對夏露笛的雍容華貴,水晶般透明的伍碧絲是“大自然的尤物”,這個未經(jīng)雕琢、渾然天成的姑娘是魏瑪一家花場的打工妹。她專程來找歌德,希望求樞密顧問給她的作家弟弟一個職位。
在這一天,她自己得到了可能整個十八世紀(jì)德國最有意義的職位:她成為歌德身邊的女人。這世上只有一個女人有權(quán)利自稱“歌德太太”。她就是伍碧絲。
正如林憶蓮所唱:“而你在這里,就是生命的奇跡”。
歌德很快把伍碧絲、她姑媽和一個妹妹迎進家門,讓伍碧絲掌管自己的家務(wù)。
魏瑪這個彈丸小城,城東的人長吁短唱,城西的人便能聽個滿耳。所以,歌德與伍碧絲的事情,幾乎是當(dāng)天晚上就傳遍了全城。
魏瑪上流社會對于歌德偷情伍碧絲,是當(dāng)作花邊新聞樂觀其成的。作家嘛,豈能無情人乎?問題是他們并非偷情。當(dāng)歌德把這個父親死于酗酒的打工妹請進家門之后,社會輿論頓時覆手為雨。大家發(fā)現(xiàn),原來歌德是當(dāng)真的。那事情的性質(zhì)就變了!原有的普遍的微笑和寬容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與伍碧絲長達二十八年的共同生活中,歌德找到了寫作之外的一大業(yè)余娛樂:捍衛(wèi)伍碧絲的尊嚴(yán)。
從入歌德家門開始,伍碧絲的生命就是一部反抗傲慢與偏見的活歷史。終其一生,她始終無法得到魏瑪上流社會的徹底承認(rèn)。他們并不反對她住在歌德床上,也不反對她為歌德洗衣做飯端洗腳水。他們就是反對她“歌德夫人”這個頭銜。
歌德根本不在乎,因為他比整個魏瑪上流社會加起來還要有名。你什么時候見過龍王在乎王八的非議?
但是,作為女人,伍碧絲當(dāng)然在乎。
在歌德漫長的情愛生活中,沒有誰的地位能超過伍碧絲。歌德對伍碧絲的愛,像他所有的愛情一樣,專橫霸道。1792年9月他在一封信中命令說:“別忘了愛我!有時候我會莫名嫉妒并想象:也許另一個男人更招你喜歡。因為,我覺得有很多男人長得比我?guī)?,更易相處。這些男人你連看都不許看!你必須認(rèn)為我是最帥的男人,因為我發(fā)狂地愛著你,并且,除了你之外,沒什么人會讓我動心。”伍碧絲的情書與歌德一時瑜亮。
歌德酷愛旅行,不僅去鄰近的耶拿,而且去威尼斯、法國、瑞士或者波希米亞的各個溫泉浴場,有時一年有七個月不在家。伍碧絲必須獨自持家,用并非很充裕的錢維持家庭運轉(zhuǎn)。她把操持家務(wù)當(dāng)成工作來做。當(dāng)時歌德還未成為“德國文學(xué)史上最偉大的文學(xué)家”,所以伍碧絲這么做并非出于功利。只因為這樣可以讓歌德高興,因為浪跡天涯的他需要一個堅固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