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性格之白沙碼頭 13(5)
　　
　　恩，龍科長很滿意，我想也是的。
　　
　　原來是，為了慶祝春節(jié)，司法局要舉辦文藝會演。還要評獎。
　　
　　八師兄接受了任務：為本監(jiān)獄出的節(jié)目當總策劃，總導演，當然他自己的小提琴獨奏是少不了的。
　　
　　初步設想，要一個合唱。至于是男聲的，女聲的，或者混聲的，要調(diào)查一下“人才資源”再說。一個器樂小合奏——這是最沒有問題的，不管你這些樂員水平多么低，我都有辦法弄出動聽的演奏來——全看你選什么曲子，怎樣配器，怎樣訓練了--------再看看有沒有“特種人才”，比如說相聲的，說評書的，甚至口技什么的。就是沒有想到跳舞。
　　
　　因為八師兄的億萬個藝術細胞，沒有一粒屬于舞蹈。
　　
　　但是，在聽了元旦前的作家報告之后，八師兄決定要一個舞蹈了。
　　
　　元旦前，監(jiān)獄請了本市一位作家來作報告。報告題目叫“將挫折變成營養(yǎng)”。原來這位作家是龍科長大學時的老師。顯然這個題目是專為昔日的學生準備的。
　　
　　這是八師兄第一次在監(jiān)獄聽報告。所有監(jiān)區(qū)的犯人都集中在大禮堂里。這使得他得以一覽自己的全部“同事”。
　　
　　當看到女犯進來時，他想起了在茶山農(nóng)場發(fā)現(xiàn)：女犯是全社會最為漂亮的人群。這里更加明顯，因為主要是少年犯。以前叫少年犯。
　　
　　囚衣遮不住青春。恰恰相反，囚衣是最顯身材的服裝。八師兄覺得應該給囚衣的設計者頒發(fā)諾貝爾美學獎。
　　
　　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排著隊慢慢進場的女犯。她們個個美如天仙，面孔光滑而紅潤，曲線隱約而阿娜。雖是個個低眉順眼循規(guī)蹈矩，還是讓人窺見了生命的火焰在體內(nèi)呼呼燃燒。
　　
　　他看到一個，象是電影里扮演囚犯的，身材標準，眉毛很濃，嘴角和鼻尖之間有一顆顯眼的黑痣。這是一個很風流的小娘們兒，他想，立刻就在心里給她上了戶口，叫美人痣。
　　
　　他想追蹤美人痣的落座，卻看到后面跟上來一個玉石眼。那是鉤去男人魂魄的眼睛，象灰黑相間的大理石，三分朦朧，七分濕潤，看誰都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恰是這眼神最讓人魂不守舍。好樣的，他叫了一聲，眼睛激光一般的掃射。
　　
　　不到半分鐘，他就看好了幾個人，她們分別叫夢露、糯米糕、羊肉串------當然，少不了美人痣。
　　
　　次日向龍科長匯報對節(jié)目的策劃。提到舞蹈的時候，龍科長突然笑起來，說這里最不缺的就是這方面的人才。
　　
　　本來八師兄想的是：街舞，此時卻多了個心眼。萬一自己看上的，不是擅長街舞的呢？
　　
　　他說，我可以從藝校請來舞蹈教練，讓她挑選演員，負責排練。
　　
　　龍科長說，好當然好，但是這要付酬的吧，監(jiān)獄的經(jīng)費不多噢。
　　
　　酬勞問題，由我在外面解決，不用科長操心。他說。
　　
　　龍科長很高興，說那么一切就由你負責了，我打個招呼。
　　
　　第二天，八師兄就請來了藝術學校教舞蹈的李老師。他和她相熟多年，再說給她開的勞務津貼很不低，由公主交給她。
　　
　　一起去了女犯的管區(qū)。路上他悄悄說了自己的想法。李老師笑起來，說我懂了，搞起好玩的事，叫上哪個不行？
　　
　　幾十個年輕女犯在院子里站成三排。這都是報了名自愿參加的。八師兄最擔心的是那幾個人偏偏不想跳舞。還好，她們都在。
　　
　　李老師的挑選方法很特別。她不讓她們一個個試跳。她先讓她們齊步走，向左轉(zhuǎn)齊步走，向右轉(zhuǎn)齊步走，向后轉(zhuǎn)齊步走，然后她做幾個舞蹈動作，叫大家跟著做--------這樣，誰做的好還是不好，就只能她說了算了。
　　
　　挑出了六個，那幾個都在里面。
　　
　　然后才來問各自的擅長。本來想的是跳街舞，還要再挑選六個男演員，一問，才知道全都沒有跳過，而且對于舞蹈其實一無所知，連古典舞、民族舞、現(xiàn)代舞也分不清。但這也難不倒李老師。她說那就索性再增加六個女的，跳《大紅棗兒甜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