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雷登的解說使馬歇爾的眼睛亮了起來,問:“你和毛澤東、蔣介石都接觸過,你覺得他們誰真想和平?”
司徒雷登望著這個馳騁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戰(zhàn)場,頗具戰(zhàn)略眼光的職業(yè)軍人,雖然感到他的提問過于赤裸裸,還是認真回答:“我是在國共重慶談判時見到的毛澤東先生。1945年9月17日,蔣先生在重慶為毛澤東舉辦了一次外交招待會。我參加了。當毛澤東先生在人群中看見我時,主動走過來問候,并笑著說現在延安有許多我以前的學生。我含笑表示十分了解這件事,希望他們?yōu)閷W到的東西爭光。過了幾天,毛澤東、周恩來請我和秘書傅涇波吃午飯,餐桌上招待員都是由熱心的青年學生擔當。中國共產黨在青年人中比較有威望,毛澤東對青年人的思想很了解,也很有影響力?!?/p>
“蔣介石呢?”司徒雷登的客觀回憶引起了馬歇爾的興趣。
“蔣介石先生”,司徒雷登見蔣介石的時候就多了。最近一次是1946年4月底(注:司徒雷登回憶的具體時間可能有誤,蔣介石夫婦5月3日從重慶飛南京)司徒雷登從美國回到上海,傅涇波敦促他在南京停留去拜見蔣介石。重歸故都,蔣介石十分高興。談話中,蔣介石問司徒雷登對時局的印象,司徒雷登回答,比從美國新聞報道中得到的印象還要壞。蔣介石有點吃驚,問有什么建議,司徒雷登思索片刻說,“我想把所有的看法歸納為一點,以便說到問題的根子上,那就是,你(蔣介石)應當以當初參加孫逸仙領導的國民黨時的那種舍生忘死的熱忱,親自領導一場新的革命運動,進行內部改革,以便把那些心懷不滿、渴望找到一位深得信賴領袖的學生和年輕的知識分子團結起來。有了這么一批自愿的宣傳鼓動家,你就能重新贏得公眾的信任,再度成為民族意志的象征,正像抗日戰(zhàn)爭期間你無疑曾是民族意志的象征一樣。這是對付共產主義威脅的唯一辦法,不過在這樣做的時候,國民黨應實行三民主義的第三條,即民生主義。蔣介石點頭表示同意?!彼就嚼椎怯闷胶偷恼Z言說出遺憾的事實,“可是我后來了解到,使他同意主張是一回事,他下決心采取堅決的行動卻又完全是另一回事?!甭牭竭@里,馬歇爾哈哈大笑。
司徒雷登還特別介紹了陳立夫:“陳立夫是陳氏二兄弟之一,其叔父是已故的革命方面的頭面人物,曾先后支持過孫逸仙和蔣介石。這就使二陳和蔣之間結成了一種特殊的關系。陳氏二兄弟一直是蔣介石忠心耿耿的工作人員,在個人關系上,這位領袖也就代替了他們已故的叔父?!愂闲值軅z本人卻是一心一意地為領袖效勞的,他們?yōu)樗麡淞⑼牛磳λ邳h內的一切對手,壓制黨外的一切反對意見。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些手法都是從俄國顧問那兒學來的。那些俄國顧問大約是在1923年來到廣州的,他們按布爾什維克的路線改組了國民黨。
顯然,馬歇爾對陳立夫之輩不感興趣。相反,對中午在機場遇到的羅隆基和張君勱倒是印象較佳。
據報載,1946年7月18日,民盟在滬代表特派羅隆基、張君勱兩氏飛京,向馬帥及司徒大使有所陳述,羅張兩氏下機后,得悉馬帥等飛廬在即,遂忽忽趕至大較場,一時神色極度倉惶,不旋踵間,司徒大使飛車抵場,羅張兩氏即與之在指揮塔樓下會客室內作一簡短談話,一時零八分,馬帥座車至,羅張兩氏再與馬帥就機旁馬達發(fā)動聲中,有所報告,旋并由羅氏至指揮塔書一函,請馬帥攜廬山轉呈蔣主席,內容不悉。羅張等今日下午曾分訪邵力子、吳鐵城等。
“點評”中,蓮花洞到了。山上下來的大批人馬和專用轎夫在殷勤相候。美國客人坐上轎子,于下午6點抵達小天池。馬歇爾夫人和夏令營的青年都在那兒舉著鮮花等候。一位女青年友好地向司徒雷登獻上鮮花,美國大使高興地說:“十年前燕京的孩子們?yōu)槲疫^六十歲生日,也是這么鮮艷的花朵?!彼就嚼椎欠蛉税?926年就去世了,他惟一的兒子被送往美國讀書就業(yè)。他只身留在燕京做教授、校長,親熱地叫學生為燕京的孩子們。江西省政府王陵基領著當地職員和居民在街頭組成了長長的歡迎隊伍,牯嶺正街馬歇爾的巨幅照片成為新的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