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韓雷跟隨二寶一路向前,我不斷思索著韓雷剛才說的話,不知過了多久,韓雷拍了拍我的肩,他指著山頂一片霧氣繚繞的地方說:我們到了,那就是天池了。
這一次不是夢嗎?
望著那里,我的意識有些飄忽,再一次面對天池,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夢中還是現(xiàn)實中。
二寶,你果真是要帶我們來天池,既然到了,我們就上去吧。
二寶像一個多年出門在外的人,終于見到家門一樣高興,四蹄飛奔起來,狹窄的山路上我和韓雷不住刮到路邊的松樹,把松枝上的雪花彈得到處飛濺。這時我才注意到以前兩次在天池與二寶相遇,似乎每次都是它離我而去。從來不曾見它像今天二寶這樣,或許真的像韓雷所說,二寶只是麒麟的肉身,而我前兩次在天池所遇到的卻是另一半的二寶。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就在二寶前面的一塊雪地,隨著雪花濺起,有兩個勃然大物從雪地里騰的一下冒了出來。二寶被這突然的狀況驚嚇到,它長嘶一聲,高抬起前蹄幾乎直立起來,我和韓雷猝不及防,啊地一聲大叫跌落在雪地里。我當時只有一個念頭,以為又是狼群出現(xiàn)了,可是等了一會兒沒見有狼攻上來,抬起頭竟然看見兩個人站在我的面前。他們的打扮很奇怪,雖然身上穿著普通衣服,卻不是山里人的打扮。他們外面還披著一件白色斗篷,這兩個人都一聲不吭地盯著我們,而他們手里的那兩只閃著寒光的步槍卻直直地對著我和韓雷。我慢慢地站起來,腦子轉(zhuǎn)了幾轉(zhuǎn)也沒法想出他們會是什么人,他們絕不會是支部的同志,也不像是民兵,他們會是山里的獵人嗎?為什么拿的不是獵槍而是步槍呢?我的頭腦中一閃,想起麒麟廟前的槍聲,我看向韓雷,他沖我點了點頭,他與我想的一樣,這些人與麒麟廟前的應是一伙人。
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看著面前的這兩個人,很客氣地問,你們是什么人?那兩個人沒有理我,只是冷冷地看著我。我又打開上衣從懷里的小兜拿出我的士兵證,兩位同志,我是延邊支隊51年新兵,編號4527。我在二杠馬場……還沒有等我說完,那個人用槍口敲了一下我伸出的手,打斷了我的話,不用多說,跟我們走就是了。
是錦州口音,我有些納悶,遼寧的地方口音里,錦州的最容易聽出來,每句話的音調(diào)都向上挑的,但,錦州人怎么會到這里來呢?我隱約覺得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而且絕不能讓他們發(fā)現(xiàn)小白,可是該怎么辦呢?我看了看韓雷,他正用眼神示意我到二寶身邊去,我明白過來。韓雷走到那二個人的面前笑呵呵地說,二位兄弟一定也是部隊上的人吧,這可好了,我和弟弟在山里迷路了,正不知該怎么辦呢,我們的馬驚了,讓我兄弟過去看看,然后就走跟你們走。二寶在一邊已經(jīng)沉不氣了,一直在原地跑動,我走到它身邊輕輕拍拍了它,用后背擋住了那二個人的視線,偷偷從懷里把小白放在二寶背上,我用力一拍二寶的背說了一句,二寶快走。二寶的身子一抖,瞬間就像箭一樣從我身邊沖了過去。我假裝大喊起來,哎呀,馬驚了!馬驚了!快讓開危險!韓雷聽我叫喊也佯裝躲閃,趴下地上,而那倆個人的身手則極快,就地打了個滾,躲開了二寶,其中一人又緊著蹲在地上舉槍就要瞄準二寶,我急了,別開槍,那是軍馬,是我們馬場的軍馬!
你說什么?那馬是軍馬?
不可能,馬場的馬沒有那么小的。
它是今年這馬場唯一的馬駒。
它就是那個馬駒?
你們知道這件事?我有些驚訝。
別多說了,快跟我們走。這倆個人似乎是覺得自己話說多了,開始催我們。
韓雷和我相視淺淺一笑,便順從地跟著他們走,他們倆人一前一后押著我們。我邊走邊與他們閑扯,我不停地說,說二杠馬場、老王叔還有鎮(zhèn)里支部的老張??墒撬麄兌紱]有一點反應,再沒有接我一句話。我心里的疑問在擴大,這是些什么人呢?不是山里人,不是獵戶,沒穿軍裝,卻又拿著軍用步槍,難道是土匪?這時我們已經(jīng)走到了樹林深處的一塊空地上。我身后有人喊了一句類似口令的話,馬上又從雪地里冒出幾個人,一樣是穿著白色斗篷的人。他們互相點了點頭便押著我繼續(xù)往里走,我一下子看到了幾棵松樹上栓著的十幾匹馬,是軍馬!而且其中的幾匹是我們馬場的馬,想必是僥幸逃出狼群的包圍下跑到了山下的。其它的馬籠頭、馬鞍全者齊備,是戰(zhàn)馬。我知道這些人就算是土匪也絕不是普通的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