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良娓聲求道:“馬老板,我真是權虎的弟弟,您就告訴我他在哪兒吧……”
“我告訴你啊,你別纏著我,你再纏著我你是自找麻煩……”
夜總會門前的保安看見他們的客人與保良在路邊拉拉扯扯象是有了什么糾紛,趕緊跑過來查看究竟。保良料想馬老板今天肯定不會吐口了,轉身走到馬老板那輛別克轎車的車后,想抄下他的車牌。馬老板沖過來推開保良,幾個保安也上來拉扯保良,拉扯之中手輕手重,都難控制,因此很快演變?yōu)橐粓鋈_沖突。保良前胸后背挨了幾拳幾掌,也出掌掄拳回敬了對方。保良一動手保安們終于有理由一涌而上了,保良剛剛在警院學會的那幾套擒拿格斗的招數(shù)雖然實用,便尚不熟練,而且保良一天一夜幾乎沒有片刻休息,體力耗盡,沒分清幾個回合,就被眾保安打倒在地。幾個保安圍著他又給了兩腳,才被一個頭目模樣的人拉開勸住。保良趴在地上,聽見那頭目的聲音離他稍遠:“行了行了,咱們走吧?!苯酉聛砟_步雜沓,還有人在衣服上拍打灰土,吐著嘴里的痰,漸漸的,都走遠了。
保良爬了起來,翻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嘴里粘乎乎的積了些血,歪頭吐了一口,一使勁才知道周身劇疼。他幾乎沒有站起身來的力氣,坐在地上歇了一會兒,馬老板的那輛別克轎車早不知什么時候開走了。保良抬眼,看夜總會門口那堆保安還在遠遠地看他,笑著議論什么。他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蹣跚著過了街,動作機械地朝路邊一輛停車等客的出租車揮了一下胳膊。
凌晨六點,保良回了家。
他沒敢回學校去,他臉上的青腫傷痕讓他沒法面對老師的疑問。他回到家時盡管開門關門都輕手輕腳,但還是驚醒了一向睡覺警覺的父親。父親披衣出了臥室,開燈看見了保良一身灰土,一臉血痕,驚問出了什么事情。保良不知怎么跟父親解釋,說了句:“不小心摔的”。便去衛(wèi)生間洗臉照鏡。父親當然不信,跟到衛(wèi)生間里,又跟到保良的臥室,態(tài)度嚴厲地盤根問底。保良精疲力盡坐在床上,只好簡單地說了挨打的原委經過。
父親沉默片刻,冷冷地說:“你姐姐不認我們,是她的選擇,你不要再去找她了。我做為父親,對她問心無愧!我早就想過了,我現(xiàn)在只有你一個兒子,早沒有她這個女兒了?,F(xiàn)在嘟嘟是我的女兒。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去找她了,找到了我也不認?!?/p>
父親說完,轉身出了保良的屋子,他似乎不想看到和聽到保良的反應。保良聽著父親的腳步由近及遠,在門聲響過之后完全消失。保良眼里忽然湧滿眼淚,他忽然明白父親和姐姐,還有躺在家鄉(xiāng)的母親,他們都離他很遠很遠,而且彼此怨恨。他也許永遠不能同時擁有他們了,永遠不能再次擁有他曾經有過的那樣一種幸福的家庭。
保良在家休息了一天,求父親給學院打電話替他請了假。周二保良左眼的腫暈未消,又讓父親替他請假,被父親拒絕。父親嚴辭命他立即回校上課:大學第一年是打基礎的一年,你無論身上哪疼哪腫,都要堅持,不能隨便缺課。
于是保良只好上學去了。那幾天都有擒拿格斗的訓練課程,保良全身腫痛,勉為其難,每節(jié)課都被教官責罵。不知是被教官罵的還是傷處疼的,每課下來,他的全身都要被汗水濕得精透。
回校上課的第一天,晚上,保良又給李臣撥了電話,還想問問那位馬老板的行蹤,不料李臣的電話關機了,打了一晚上都是關機。第二天再打,依然如故。不得已保良把電話打到劉存亮工作的那個餐廳,從劉存亮嘴里,才知道李臣因為保良糾纏馬老板這件事,已經讓焰火之都夜總會開除。
后來明白,夜總會是因為馬老板事后投訴,才查清了“來鬧事”的人在“焰火之都”有個“內應”,怎么查到李臣的身上,連李臣自己也懵然不清。這種每月能拿兩三千小費的工作本來就競爭激烈,稍有不慎就會被他人取而代之。失去這份工作對李臣來說損失巨大,每月三千的收入泡湯不說,快要到手的領班職位也功敗垂成,差半個月就能拿到的半年獎金也一風吹了,他和劉存亮同住的那間房子也租期將滿……丟了飯碗的李臣一下子面臨一場重大的生存危機,如不能盡快找到工作將食宿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