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櫻桃?guī)нM(jìn)一間空蕩蕩的黑屋子，然后將她按倒在沙發(fā)上簡練地扯去她的衣服，我的眼前一次次重現(xiàn)十年前一堵圍墻慢慢倒下的情景。

“你喜歡我嗎？”櫻桃問道。

“喜歡。我怎么會不喜歡呢？那么長的時間里，我就盼望著這一天。”

“你不要騙我?！?/p>

“我不會騙你?！?/p>

“哦，你喜歡我那你就干了我吧……”

“是的，我正是這么想的?！?/p>

櫻桃在我的身體下面歡快地呻吟著。她的嘴被我的臉覆蓋，發(fā)出的嗚嗚聲含混不清，仿佛嘴里塞了半截油條。

櫻桃拍著一雙小手。她的母親緊緊拽住我的衣領(lǐng)。圍墻倒塌之后，櫻桃的母親把我交給了一個戴著紅袖章的女人。女人帶我上了我家的小閣樓，我看到一張椅子里已經(jīng)坐著一個中年男人。

我被強(qiáng)按在床上，我的對面并排坐著一男一女。男人的臉腮上長著很多胡子，女人有一張扁平臉，兩只瞇縫眼下生出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雀斑。

“你是一個要求進(jìn)步的好孩子是不是？”男人的嗓音很粗重，“你在學(xué)校的表現(xiàn)不錯，我們希望你也能配合我們，把一切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們?！?/p>

我用迷惘的目光看著他。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你告訴叔叔好嗎，你們家的槍藏在什么地方？”

我沒能聽懂他的話。

“槍……手槍，你知道的，你知道什么是手槍?！蹦腥吮葎澲€慈祥地笑了笑。

我搖搖頭。

“你去找一下，找出來我們就離開你的家，你母親你姐姐也就沒事了，她們就可以回來和你在一起了。去，把手槍找出來。”男人邊說邊把我推往樓梯口。

“是手槍就可以嗎？”下樓梯時我輕聲問了句。

“行，只要是槍就行?！?/p>

我下了樓梯，開始在抽屜里翻動。我悄悄掃視了一圈，屋里沒有母親和姐，只有一些戴著紅袖章的陌生人走進(jìn)走出。

我找到了我的那把槍。這是一把用火柴盒和木夾子扎成的手槍。硬紙片做的子彈用準(zhǔn)星上的牛皮筋拉向后側(cè)夾住，松動木夾子，子彈便飛出去了。

我拿著手槍上了樓。我把它放在那兩個戴紅袖章的大人面前。

男人和女人面面相覷。我看到男人的下巴頦微微抖動。

“你過來。”女人朝我招手。

我走過去，啪的一聲，女人幾乎使出全部的力氣給了我一個耳光。

我的眼睛里噴射出火焰。我盯著這張臉，這張臉上有一雙小眼睛，有許多許多雀斑。

女人從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以至于有些恐慌，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一只手又抬了起來——男人制止了她。

我一直記著這個女人的扁平臉。

事過境遷，我曾聽過一個罪犯用硝鏹水毀人容貌的故事。我曾設(shè)計自己就是那個罪犯，被毀容的是一張長滿雀斑的扁平臉。

二十歲前的一段日子里，我常?？释茉诮稚祥e逛時突然遇到一張扁平臉，這樣我就可以把她早年送給我的禮物還給她。

再過了幾年，我想，倘若某一天有一張扁平臉從我眼前閃過，我會走上去向她冷冷地指出我就是那個把火柴盒手槍交給她的小男孩，我非常想知道她在一瞬間里的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