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縣城墻高兩丈。四月一日晚,紅四方面軍進攻南部縣城的戰(zhàn)斗正式打響。川軍利用城墻居高臨下拼死阻擊,紅軍發(fā)動了數次進攻都沒能成功。七十三團團長田文龍仔細研究了川軍的防守情況,決定組織敢死隊從靠江邊一側城墻的薄弱部位沖進去。這時,七十三團副團長手提著大刀對韓東山師長說:“敢死隊組織好了,這次再拿不下來,把我當尿泡踩!”多年后,韓東山已經無法回憶出這位副團長的名字,只記得大家都叫他“余娃子”。敢死隊每人持大刀一柄列隊完畢,余娃子作了戰(zhàn)斗動員:“咱七十三團沒有孬種,咱拿過方面軍‘攻如猛虎’的大旗,好名頭別讓咱砸了!”話音一落,就帶著敢死隊沖了上去。敢死隊終于攀上了城墻,在川軍的城防上撕開了一個缺口。隨著敢死隊員的奮力拼殺,越來越多的紅軍官兵擁入了縣城。當天邊露出了第一縷晨光的時候,南部縣城里的川軍已被全部殲滅。韓東山師長在進城的那一刻聽到了副團長余娃子在拼殺中犧牲的消息。韓東山快步登上城墻,在那個被紅軍用生命撕開的城防缺口處,余娃子的遺體已經血肉模糊,一柄大刀依舊緊攥手中,刀刃已經卷屈。--《中國工農紅軍第四方面軍烈士名錄》:“余元。河南羅山人。一九一四年生。中國共產黨黨員。曾任紅四方面軍九軍二十五師七十三團副團長。一九三四年,于四川作戰(zhàn)中犧牲?!?/p>
第三十軍和第九軍的一部渡過嘉陵江后一直追擊著潰逃的川軍。在追出了大約四十公里的時候,軍長程世才跟隨二六八團到達了一個小村莊,紅軍官兵發(fā)現村頭的一個院子周圍布滿了電話線,于是立刻包圍了這里。軍長程世才進了院子,看見里面有個白白胖胖的川軍中校,程世才問:“你是什么人?在這里干什么?”中?;卮鹫f:“我是剛從廬山軍官學校畢業(yè)的團長,負責閬中、蒼溪、劍閣及其周邊部隊的聯絡。你們是哪部分的?”程世才說:“我們是中央軍的。你介紹一下情況?!敝行Uf:“情況我不清楚,只知道紅軍渡江之后我軍的一個旅正向劍閣增援?!背淌啦诺戎行Uf完了,讓身后的戰(zhàn)士繳了他槍,他說:“我們就是紅軍!” 白白胖胖的中校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一個勁兒地說:“你們中央軍不能這樣對待川軍!”
三十一日,紅四方面軍總指揮徐向前于中午時分到達劍閣城。部隊戰(zhàn)斗發(fā)展很快,渡過嘉陵江后的急促行軍使他和他的戰(zhàn)馬都已大汗淋。這個時候,徐向前還不知道,此次渡過嘉陵江,紅四方面軍將永遠地離開川陜根據地。此刻,徐向前放眼望去,劍閣城里大火升騰,撤退的川軍把縣城里的糧倉給點燃了。徐向前立即命令紅軍官兵連同川軍俘虜一起先去搶救糧食。然后,徐向前來到了川軍旅長覃世科的指揮部,里面的電話還能使用,一個紅軍戰(zhàn)士正抱著電話筒與川軍對罵。徐向前拿過電話,聽見里面有人叫喊著需要增援,叫喊的是防守劍門關的川軍第二十八軍憲兵司令刁文俊。
劍門關是橫跨劍閣與昭化之間的著名隘口,兩旁峭壁聳立,關口僅一狹窄古道。這個由川入陜、由陜進川的交通的要道,自古就是兵家的必爭之地。在四川軍閥的長期經營下,劍門關關口碉堡林立,塹壕交錯。眼下,川軍鄧錫侯部憲兵司令刁文俊指揮的三個團在此據守,其中一個團據守關東,一個團據守關南,而在關口主峰上防御的是楊倬云團。為了確保不失劍門關,刁文俊專門用十幾匹騾子馱來了四萬塊銀元囤積在關口阻擊陣地上,制定了“勇者賞退者殺”的獎懲規(guī)定。
四月二日拂曉,第三十一軍的四個團和第三十軍的八十八師從三個方向將關口守敵包抄而來。紅四方面軍攻打劍門關關口的戰(zhàn)斗開始了。
蒙蒙細雨中,紅軍官兵向劍門關主峰發(fā)起了一次又一次沖鋒,川軍憑借險峻地勢居高臨下的阻擊火力異常猛烈,擔任前鋒的二七四團二營官兵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傷亡不斷增加,戰(zhàn)斗沒有進展,這使方面軍副總指揮王樹聲十分焦急。這個威震川北的著名的紅軍將領這一年年僅二十九歲,第三十一軍是他從鄂豫皖根據地親手帶出來的老部隊,他和官兵彼此擁有的信任使這支部隊經受了無數戰(zhàn)斗的考驗。
紅軍的攻擊部隊又一次退了下來。第三十一軍九十三師二七四團二營營長陳康來到了王樹聲面前,年輕的營長只有一句話:“該我們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