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終于來到海邊兒,選擇一塊有陽光但能避風的地方,小喬從包里拿出一塊臺布鋪在地上,陸續(xù)把包里能入口的東西都掏出來,然后頭枕著自己的雙手,仰面躺下。陽光、沙灘、大海,無人的靜謐,身邊的愛人,人還要什么吶?!小喬的思緒突然切入了這種滿足,她想大聲喊出來,感謝生活,也感謝造物主。
尹初石的臉貼近她的臉,她用手攏過他的頭。她深情地吻他,然后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情人?!斑@兒多靜啊?!彼W∮致犅犨h處的濤聲,“以后我們常來這里吧?!?/p>
“好的?!币跏f著又去吻她。
“好像我現(xiàn)在讓你做什么,你都會說,好的?!?/p>
“好的?!?/p>
“跟我結(jié)婚吧?!毙陶f。
“好的?!?/p>
小喬笑了,她坐起來,看著尹初石渴望她的目光,那目光十分粘著。她想,女人控制了男人的欲望,便也能控制男人。
“你現(xiàn)在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毙陶f著會意地看一眼尹初石。
“沒錯。”尹初石歪倒躺在小喬的腿上?!澳隳X子里有幾個念頭?”
“兩個?!?/p>
“什么?”
“跟你結(jié)婚,跟你睡覺?!?/p>
“這么保守?!币跏米约旱念^去撞小喬的肚子。他的額頭覺到了彈性。“你最喜歡的運動是什么?”
“和氣道?!?/p>
“什么?”
“一種日本的玩法?!?/p>
“和氣道挺兇的,你敢玩?”尹初石不相信。
小喬把尹初石的頭從腿上挪下來,放到地上,向前走幾步,翻了兩個漂亮的跟頭。已經(jīng)坐起來的尹初石看呆了。他朝小喬走過去,在快接近小喬時,突然拉住她,一個背挎,將小喬摔在沙灘上。小喬一骨碌爬起來,調(diào)整姿勢,準備再一次接近尹初石。尹初石伸開雙臂,像狂風一樣將小喬緊緊地裹進懷里。他緊緊地擁抱她,甚至不能吻她。他抱得那樣用力,好像分開一毫的縫隙他們就會消失在大海的遠處。有一個劃著小船的漁夫經(jīng)過他們,起初他以為是一個人,因為發(fā)冷而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臂,然后,他看見是兩個人擁抱在一起,他笑著搖搖頭。當他將船劃出一段之后回頭,那兩個人還擁抱著,這一回他看得久一點,但末了依舊笑著又搖搖頭。
尹初石的手麻木了,它們放開了小喬。小喬熱淚盈眶地看著尹初石,“我愛你?!毙陶f。
“我也愛你?!币跏f。
漁夫的小船越變越小了。
兩個相愛的人,激情也如潮水,漲起落下,疊現(xiàn)著美麗的起伏。陽光漸漸火爆起來,小喬脫了夾克衫,只剩下一個背心,她說她要把肩膀和后背曬成紅色。她臉朝下躺下。尹初石的手忍不住又去撫摩她光滑的后頸,還有后頸上柔軟的茸毛。
“你剛才說結(jié)婚,我倒是想問問你,你為什么沒結(jié)婚?”
“沒人要我?!毙陶f。
“我不開玩笑,我想知道?!币跏蔡上?,將臉湊近小喬的耳邊。
“我也不知道?!彼f,想一想又說,“有一次差一點兒?!?/p>
“跟誰?”
“一個廠長?!?/p>
“說給我聽聽?!?/p>
“好吧。那次是我給一個朋友出苦力,拍一個專題片,也算是掙外快吧。拍的是一個與外資合資的企業(yè),最后拍的是廠長講話。我也是在這時才第一次見這個廠長。”
“又是通過鏡頭?”尹初石打趣兒。
“這次不是,這廠長就說了幾句話。他挺年輕的,估計比我大五六歲吧。是他開車送我們回來的。他的廠在建義,大約三個小時路程。跟他一塊兒來的還有辦公室主任。這一路上都是他開車,我坐在他旁邊。我們沒怎么交談,一直在放音樂。辦公室主任和別的人在后面談得熱火朝天?!?/p>
“他的優(yōu)點肯定跟我一樣,傻?!?/p>
“為什么傻?”小喬反問。
“被人看在眼里記在心里,自己愣不知道,這不傻么?”
“他知道,分手時,辦公室主任很熱情地要把我送到樓上。我拒絕了。我走過去跟他握手,我說我想跟他單獨談談。他問我能肯定么?我說能。他就讓我和辦公室主任都上車。我們?nèi)チ艘粋€高級賓館,開了兩個房間。辦公室主任很識相,早晨也沒過來打擾我們。就是那天早上,我拉開賓館厚厚的窗簾,突然就想結(jié)婚,跟這個在浴室刮胡子的廠長。我跑過去問他能離婚么?他站在那兒,看了我足足有一分鐘。然后他說不能。然后我就走了。那以后再也沒見過這個人,奇怪的是我也沒再動過結(jié)婚的念頭?!?/p>
“跟初戀的對象也沒想結(jié)婚么?”
“別提他?!毙掏蝗粣汉莺莸卣f。
“為什么?”
“他是個流氓?!?/p>
“天吶,這我能理解,如今流氓已經(jīng)不再是名詞,人們把它當成形容詞用,專門用來形容一種男人。”尹初石調(diào)侃地說,“他叫什么?”
“什么意思?”小喬警覺地問。
“也許我認識他,該防著流氓一點兒?!?/p>
“李小春。”小喬說,“認識么?”
“不?!币跏f,“遺憾?!?/p>
“認識他才叫遺憾吶?!?/p>
“喬,你有沒有想過,跟我坦率地說這些會讓我不舒服?”尹初石突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