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還是住賓館吧。那人說，真不相信我有覺悟？我說相信。他說，那還擔心什么？我說，我擔心我控制不了自己，您近在咫尺，我肯定慌。”小喬說完，除了尹初石，大家都笑了。尹初石依舊在等待小喬的目光，他要從她眼睛里找出答案。笑聲過去了，不時還有人補充性地又笑了幾聲。他們一定認為小喬幽默極了。尹初石想。

這是一個二十多平方米的廳房，沙發(fā)擺放得很分散，在沙發(fā)圈成的空地上，放著四盆花草，有兩種尹初石叫不出名字，另外兩種分別是龜背竹和梔子。小喬坐在尹初石的斜對角上，盡管植物不阻礙人們互相觀望的視線，小喬仍舊不看尹初石。

尹初石想問問身邊的年輕人，在哪里做事，沒等開口，那年輕人已經(jīng)朝小喬走過去。女主人走過來，坐在空下來的沙發(fā)上，她問尹初石，“你在哪兒上班？”

“噢，我在報社。”尹初石敷衍著。他看見那人坐到小喬的沙發(fā)扶手上，小喬立刻站起身，離開他，和另一個坐在三人沙發(fā)上的女朋友擠在一起坐。那人又跟過去，這時，小喬終于瞥了尹初石一眼。她的目光膽怯怯的。

“在哪個部門？”女主人又問尹初石。

“啊，對不起，過會兒再聊。”尹初石起身朝小喬走過去。他把小喬從沙發(fā)上拉起來，“你不舒服么？”尹初石低聲問。

“喬喬，介紹一下吧?！闭驹谝跏砗蟮睦钚〈赫f。

“好吧。”小喬突然又恢復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敢?！斑@位是我的朋友尹初石。這位是李小春。”

“幸會。”李小春笑容滿面地把手伸向尹初石?！拔乙彩菃虇痰呐笥选倧纳钲诨貋?。”

尹初石沒有與李小春握手的意思。他說，“對不起，改天再聊，今晚，我們還有別的事。”

“好的，好的。喬喬，你還住那兒吧，我找時間登門拜訪?！崩钚〈汉敛唤橐庖跏膽B(tài)度。

“我們突然想起來，今晚還有點別的事，先走一步了。抱歉了各位?！毙虒Υ蠡镎f。

尹初石和小喬一起往門口走去，大家紛紛說再見，沒有一個人提出挽留。尹初石心里明白，在這個圈子里，李小春曾經(jīng)是?？?。女主人十分不安地想向小喬解釋幾句，小喬不肯給她機會，她說，“你快回去，不用送我?！?/p>

他們來到街上，尹初石提議走回去。剛過下班的高峰時間，街道開始冷清起來。這是男人們讀報、女人們下廚房的時候，尹初石想。他默默地走在小喬身邊，有些懷念那剛剛逝去的生活。他茫然地思慮著，如何剔除改變帶來的另一種東西——混亂。尹初石像所有處在這種境地的男人一樣，一籌莫展。

“你要是想知道什么，直接問吧，別不說話?！毙陶f。

“問什么？”尹初石覺得離開那群人，小喬又變回可愛的模樣。

“你想知道什么，就問什么唄?！?/p>

“我想知道，你為什么怕李小春？”

“我怕李小春？”小喬好像在問自己。

“為什么？”尹初石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