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珊爬到了樓梯的頂部。還沒等蘇珊叩門，斯特拉斯莫爾工作室的電子門鎖已經(jīng)嗡嗡地響了起來。門開了，副局長招手叫她進去?！　　爸x謝你趕過來，蘇珊。我欠你的情了。”

“您太客氣了?！彼α诵?，在桌子對面坐了下來。

斯特拉斯莫爾四肢瘦長，但身上的肉卻很厚實，他沉默寡言的性格多少掩蓋了他那頑固的追求盡善盡美的本性。他的一雙慧眼總是透出自信和與生俱來的審慎。但今天他的眼神看去卻有些慌亂和心神不定。

“您看上去有些疲憊?！碧K珊說。

“我以前不是這個樣子?！?斯特拉斯莫爾嘆了口氣說道。

我正要這么說，蘇珊心想。

蘇珊以前還從未見斯特拉斯莫爾這個樣子過。他那稀疏的花白頭發(fā)顯得凌亂，在這么清爽的空調(diào)房間里，他額頭竟還冒出了汗珠。他昨晚好像是和衣而臥的。他坐在一個新式的桌子的后面，兩個凹進去的袖珍鍵盤和一臺電腦顯示器放在桌子的一頭。桌子上面堆放著各種電腦打印物，看上去像是這個拉上簾子的工作室里放著一個叫不出品牌的駕駛座。

“這周挺累？”蘇珊詢問道。

斯特拉斯莫爾聳了聳肩道：“還那樣?！娦聲志凸耠[私權(quán)一事糾纏不休?！?/p>

蘇珊輕輕地笑了。電新會，全稱是電子新領域基金會，是一個全球性的電腦用戶聯(lián)合會，已經(jīng)成立了龐大的公民自由聯(lián)合會，旨在支持在線言論自由，讓人們了解生活在電子世界里的現(xiàn)實問題及危險因素。他們到處游說，一貫反對他們所說的“政府機構(gòu)的奧威爾（注：奧威爾： 喬治·奧威爾（1903—1950），英國小說家、新聞記者，他在小說《1984年》中描述了一個受殘酷統(tǒng)治而失去人性的未來社會。奧威爾主義即源自此書，指的是為達到宣傳目的而篡改并歪曲事實真相。）竊聽能力”——特別反對國安局。電新會一直是斯特拉斯莫爾的眼中釘，肉中刺。

“好像一如既往嘛?！碧K珊說到，“那么您打電話把我從浴缸里叫出來的緊迫任務是什么呢？”

斯特拉斯莫爾沉坐在那里，手指觸弄著固定在桌面上的計算機跟蹤球。他沉默了良久，才發(fā)現(xiàn)蘇珊盯著他看，便也盯著她問道：“你知道萬能解密機破譯一個密碼用的最長時間是多少嗎？”

這話可完全出乎蘇珊的預料，好像毫無意義。他就是為這事把我叫來的嗎？“嗯……”她稍一沉吟說道：“幾個月前，我們截獲了一個通信情報，這個情報我們用了大約一個鐘頭的時間，但這個情報的萬能鑰匙出奇的長——有大約一萬個比特。”

斯特拉斯莫爾咕噥著說道：“用了一個鐘頭？嗬！要是遇上邊緣密碼那得用多少時間呢？”

蘇珊聳聳肩道：“當然嘍，要是包括診斷程序在內(nèi)的話，那自然就長得多。”

“要長多少？”

蘇珊鬧不清斯特拉斯莫爾問這話是什么意思?！斑@么說吧，局長，三月份的時候，我嘗試對分割成段的一百萬比特的萬能鑰匙使用了計算機演算規(guī)則系統(tǒng)。非法循環(huán)功能，元胞自動機，什么都有。結(jié)果，萬能解密機還是把它解開了。”

“用了多長時間？”

“三個鐘頭?！?/p>

斯特拉斯莫爾雙眉緊蹙?！叭齻€鐘頭？那么長時間？”

蘇珊也皺起了眉，稍稍有些不悅。過去的三年里，她的工作就是對這臺世界上最神秘的電腦進行微調(diào)。萬能解密機的大多數(shù)程序能夠那么神速地運行，要歸功于她。一個一百萬比特的萬能鑰匙簡直是難以想像。

“好的?！彼固乩鼓獱栒f，“也就是說，再難解的密碼到了萬能解密機這里也只需三個鐘頭左右？”

蘇珊點了點頭道：“正是，上下差不了多少?！?/p>

斯特拉斯莫爾猶豫了一下，像是怕說出什么不想說出的話似的。最后還是抬起頭來說道：“萬能解密機遇上了點……”他又收住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