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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抉擇(4)

無悔的狂瀾:張瀾傳 作者:趙遵生


   蒲瑛救夫心切,亟亟催問:“伯勛?……”
  
  樂伯勛心下一動,口氣酸酸地道:“又聽到久違的稱呼了?!?br>  
  “哎呀,你還有閑心說這個!能救他么?”
  
  “你不也聽見了?要我擔(dān)保。這個‘保’我怎么擔(dān)呀?”他一付憂心忡忡的情狀。
  
  “看在老同學(xué)的分上,一定救救周鋒?!?br>  
  未幾,樂伯勛終于作出舍生取義的“決斷”:“好,我下午去找徐中齊局長?!?br>  
  蒲瑛一下握住樂伯勛的手道:“謝謝老同學(xué)!”
  
  “就這么一個‘謝’字?”
  
  “等周鋒出來,我們好好請你?!?br>  
  樂伯勛頭微微一擺:“你先閉上眼睛?”
  
  蒲瑛心下疑惑:“怎么?”不過還是勉強(qiáng)地閉上了眼睛。
  
  樂伯勛目光頓時變得放肆:從蒲瑛依然穹隆的胸脯,到仍不失清麗的容顏。
  
  蒲瑛似乎有什么感應(yīng):“伯勛,你……”
  
  “我只是……”樂伯勛的嘴剛要重重吻上去,轉(zhuǎn)而想到什么,又自己止住了?!耙乜匆豢次页鯌俚那槿恕!?br>  
  蒲瑛心下一顫,亟亟抽回手:“伯勛,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何必呢?”
  
  樂伯勛不冷不熱地一笑,似乎變得“大度”:“好,聽我消息?!?br>  
  又是怎樣的消息呢?聽聽成都市警察局徐中齊局長在電話里交代:
  
  “上頭有令,周鋒這些個共黨、民盟分子等開完國大,就讓他們‘消失’;現(xiàn)在你給我……”
  
  密令未及下完,只聽得門口一陣騷動,眨眼間,門被“啪噠”推開。
  
  徐中齊頭未抬便呵斥著:“滾出去!”
  
  “人,不是皮球?!比穗S聲而入。
  
  徐中齊一驚,抬首見是張瀾,急忙掛斷電話:“哈呀,是張老先生!快請坐。請坐。上次的事,實(shí)在……”
  
  張瀾開門見山:“我是來請你放人的?!?br>  
  徐中齊故作懵懂:“誰?”
  
  張瀾直截了當(dāng):“我慈惠堂的人--周鋒?!?br>  
  徐中齊顯出為難的模樣道:“現(xiàn)在第一要務(wù)是召開國大,偏偏他撞在這個風(fēng)口上;在慈惠堂的事且不說,還跑到人家川大去煽動大學(xué)生反對國大……”
  
  張瀾將手里的《政協(xié)會議協(xié)議》一亮,反問:“它也‘煽動’么?”
  
  徐中齊定睛一看,仍是半明不白。
  
  張瀾一點(diǎn)而出:“應(yīng)該反過來說才對--是‘國大’反對了它,你該去找‘國大’算賬才是?!痹捳f得很幽默。
  
  徐中齊尷尬地一笑道:“本局只維持地方治安,對擾亂地方的不法分子……”
  
  張瀾又一亮《協(xié)議》,打住對方:“你連這個‘法’都不要,還談什么‘不法’?你放不放人?”
  
  徐中齊回避著對方仿佛切膚刺骨的目光,使出緩兵之計(jì):“要放也得等到開完‘國大’?!?br>  
  張瀾頓時來了火:“看來,我得跟你新賬老賬一起算了?!?br>  
  徐中齊心一拎:“唔?!”
  
  張瀾直言道:“你慫恿什么‘鐵血鋤奸團(tuán)’為虎作倀,唆使特務(wù)破壞追悼會,打傷本人不說,還把我們收拾花圈的小張打昏過去……你還談什么‘治安’?誰在擾亂社會?是你徐中齊!我就請你的頂頭上司鄧錫侯主任來算算這筆賬?!?br>  
  徐中齊拎著的心,頓時揪緊了。
  
  南京方面,民盟擔(dān)綱的羅隆基很有點(diǎn)孤掌難鳴。好在他留學(xué)過美國,一口流利的英語可以施展外交。
  
  他找到了美國駐華使館。與特使馬歇爾、大使司徒雷登再度作著溝通。
  
  馬歇爾對羅隆基的英語,很受用:“你們民盟可以先參加政府,由新政府來調(diào)停內(nèi)戰(zhàn),以后,再請共產(chǎn)黨參加政府?!?br>  
  羅隆基是性情中人,隨即脫口道:“內(nèi)戰(zhàn)不停止,共產(chǎn)黨是不會參加政府的;而共產(chǎn)黨不參加政府,我們民盟也是不會參加政府的。這是民盟半年多來堅(jiān)持的一個原則?!?br>  
  司徒雷登似乎否認(rèn)了馬歇爾的提議,很“周全”地開解著:“我看不需要‘以后’請共產(chǎn)黨,蔣先生并沒有撇開共產(chǎn)黨的意思呀。民盟、共產(chǎn)黨,都請?!?br>  
  馬歇爾始而一愣,繼而省悟:“好!好!”
  
  羅隆基掂量著,不由說道:“只要都請,我們當(dāng)然可以考慮?!?br>  
  司徒雷登與馬歇爾彼此眼光心照不宣地一碰。
  
  南京總部方面自然不知曉四川方面張瀾主席也頗不順。書生辦事,尤其救人這類人命關(guān)天的事,無錢、無勢又無實(shí)職,談何容易?偏偏張瀾是那種“認(rèn)死理”的倔性子的、直腸子的人。
  
  張瀾又“打到”川康綏靖公署。
  
  鄧錫侯以為老先生是來問罪的,握著張瀾的手便“認(rèn)罪”在先:“追悼會的事,我實(shí)在是身不由己……”
  
  張瀾抬手一止:“不談那個了。今天一是來要人,二是來告狀。”
  
  鄧錫侯有點(diǎn)不摸頭腦:“請說?!?br>  
  張瀾開門見山道:“我慈惠堂的周鋒,還是我的學(xué)生,被徐中齊抓了,罪名是反對國民黨撕毀《協(xié)議》,單方面召開國大。”
  
  鄧錫侯很有點(diǎn)無奈:“唉,我們這個委員長,得勢不饒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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