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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之謎(5)

東漢開國 作者:魏新


劉發(fā)也沒辦法,他就是一塊磚,父皇想往哪搬往哪搬。長沙定王就定王吧,帶著不怕“早夭”的勇氣,劉發(fā)就被景帝給定到了長沙,在那里慢慢發(fā)展。雖然聽起來自個也是王,從繁華的長安,到“卑濕”的長沙,那種反差的感覺,就像知青去農(nóng)村插隊一樣。你想啊,離別從來不把自己當回事的父親,離別后宮里不受寵幸的母親,仿佛詩人食指的那首詩:“胸口驟然一陣疼痛,一定是母親綴扣子的針刺痛了心胸?!蹦且驳萌?,只能“相信未來”吧。

劉發(fā)這一去,就是十三年,十三年過后,奇跡來了。一件小事轉(zhuǎn)變了劉發(fā)的命運。公元前142年,景帝過壽,召集各路諸侯王來朝,舉行了一場盛大的酒會,十四個兒子從四面八方趕來,歡聚在長安。這樣一個規(guī)??涨暗氖?,一定要搞出些新項目來才好。光喝酒有啥意思?再說,劉啟的酒量應該不敢恭維,這一點平常他可能自個不太注意,可一見到劉發(fā),馬上就注意了。

在酒會上,劉啟讓自己的兒子們表演節(jié)目助興。表演什么節(jié)目呢?肯定是最流行的,最被全國人民喜聞樂見的——舞蹈。漢代人擅長舞蹈。很多著名的舞蹈家都出自漢代,比如說后來漢成帝寵愛的趙飛燕,“身輕若燕,能作掌上舞”。輕得能在人的手掌上跳舞,這能耐,直接跳成“八音盒”。還有漢高祖的寵姬戚夫人,漢武帝寵愛的李夫人,都是舞林高手。那時候不僅是女人,男人能歌善舞者也很多,現(xiàn)代人舞蹈中的“馬步”、“弓箭步”,都是從那時的男性舞蹈動作中的動作演變來的。有這樣一種舞蹈傳統(tǒng),景帝的兒子們應該跳得都不錯,充分展現(xiàn)了不同的地方風情。劉啟的祝壽酒會一下子變成了舞林大會。

輪到長沙王劉發(fā)上場了。這個舞林大會馬上就出現(xiàn)了一點不和諧的因素。劉發(fā)很緊張地上來,做出了一個四肢不協(xié)調(diào)的人才會做出的舞蹈動作——“張袖小舉手”。劉發(fā)用手舉袖口,似抬非抬,縮手縮腳,別別扭扭,畏畏縮縮。大家笑壞了:“劉發(fā),你這是跳舞,還是抽風?”當時沒法錄視頻,要不劉發(fā)這段傳網(wǎng)上,肯定有不低的點擊率。

上怪,問之,對曰:“臣國小地狹,不足回旋?!钡垡晕淞?、零陵、桂陽屬焉。(《史記》卷五九《劉發(fā)世家》集解)漢景帝也生氣了,叫停。我們想想,壽宴上這么跳也不吉利。沒有一點臺風,感覺像中風。劉發(fā)開口說話了,說得從容、巧妙:“兒臣的長沙國地域狹小局促,不能回旋?!笔前?,人家的地方太小了,根本沒有跳舞的場地,沒法跳,伸不開胳膊伸不開腿,就只能練習到這個水平。

景帝聽劉發(fā)這么一說,倒是笑了,心有悔意。自己當初真的是有點偏心了,對這個兒子缺少關(guān)愛。母親地位低,就給人那么個破地方呆著,十三年了,人家都啥也沒說,今天通過跳舞,委婉地提出自己的要求,這一點,很難得。景帝一高興,就給劉發(fā)又劃了武陵、零陵、桂陽三個郡,好好練去吧。從此,劉發(fā)將自己的屬地從一個“卑濕貧國”變得幅員千里。

我們琢磨琢磨,為自己爭取利益,方式是多么重要。同樣的要求,方式不同,結(jié)果可能就不同。劉發(fā)要是上來就管他爹要地皮,景帝能給嗎?心想你怎么這么不知足?我把國家全給你算了。就是給了劉發(fā)地皮,景帝心里也不舒服,憑什么給你?。磕愕胤叫?,就給你?你的地方大了,就會出現(xiàn)比你的地方小的王,都找我要,我怎么分呢?劉發(fā)高明的地方就在于,先示弱,弱到了讓人取笑的程度,然后說自己弱的原因,做得很機智,說得很幽默,讓景帝的給成為主動,而不是自己主動要,讓景帝被動去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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