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杰當然不能讓白瑞良把梅紅禍害了。二杰心疼戲子,更心疼銀碗兒腔,如今戲種衰微,好角兒更稀罕。調(diào)教一個粉子要花多大工夫,難道就為白瑞良耍一下?
豪門紈绔子弟公子哥常打女戲子主意,也逼迫戲班主們想各種辦法應對。二杰老江湖,就一直吊著白瑞良胃口,讓白瑞良看著又吃不進口。一年跑渭陽六七趟,一次次都沒讓白瑞良吃到嘴里。
有一回白瑞良單給二杰十塊大洋,讓把梅紅送進府里單唱,就是唱堂會。二杰不敢明著抗拒不送。
梅紅入了虎口,當然不用多大工夫,床也上了衣裳也脫了。最后一件小腰褲一脫,白瑞良就見梅紅大腿當中夾了個香布袋袋,這是來了月紅。戲子來了月紅還要上臺唱戲,怕味道不好聞,就弄個小錦袋,里面裝上香草灰,一來吸附污血,二來祛除味道。
白瑞良一見大罵二杰坑了他,還以為梅紅裝神弄鬼回避他。一察看,真真無假來了月事。
白瑞良哪明白二杰這套把戲,弄一碗什么草藥水讓梅紅喝下去,月紅說來就來。真把白瑞良急個半死。越急切心思越重,越舍不得撒手。
又一回,白瑞良把梅紅衣裳一脫,就見梅紅渾身寒顫,小腹緊抽玉門緊閉,白瑞良想硬頂強進,就見梅紅抽搐不止,慘叫不息,別說辦事,看著聽著都起雞皮疙瘩。
這到底咋回事?梅紅說患小腹寒癥,也叫寒床病。一辦事就渾身打顫直抽。其實這都是二杰的招數(shù)。解也好解,一碗紅糖桂皮水下去就沒事了。
這年的渭陽八月十五秋會,二杰又帶著十紅班來了。
白瑞良心急火火,說這一回我看你梅紅還有啥把戲,還能天天月事,回回什么寒癥熱癥,讓人看得著吃不著。這次我白瑞良就死等,你一天不利索我就等一天,一年不利索我就等你一年。
誰想到白瑞良這次不僅沒等到手,還因為梅紅惹出一場大亂,幾乎要了他的命。
二
數(shù)年前二杰的十紅班跑到與豫省交界南山里的洛平縣走場子。
距洛平幾十里路,是與陜西一水之隔的豫西重鎮(zhèn)石馬鎮(zhèn)。駐有直系軍閥吳大帥吳子玉的保安三團。
團長隗守堂,原先是流竄陜豫鄂深山老林里的土匪,發(fā)展至百余人槍,打家掠舍在那一帶名聲頗大。軍閥大混戰(zhàn)時期,各派系豪強紛紛趁亂擴充勢力,添槍置炮招兵買馬。那一年,吳子玉率軍入川打護國軍,急于擴充隊伍,就收編了隗守堂。
吳子玉不指望這群土匪能為他沖鋒陷陣,就把隗守堂編成一個保安隊,為他守護后方,他能抽出隊伍四處上陣打仗。以后吳大帥以直魯豫巡閱使坐鎮(zhèn)洛陽,隗守堂的保安隊擴充成保安三團。
吳大帥知道隗守堂這號土匪隊伍上陣打不得仗,放他駐守又禍害鄉(xiāng)里。隗守堂匪性不改桀驁不馴,經(jīng)常給吳大帥惹點事出來。以前吳子玉還需要隗守堂,掌控直系后,隗守堂就顯得多余,幾次想找機會整治他,又擔心這慣匪一回打不利索,反留下禍患麻煩。
那時,什么直皖奉滇桂川粵,大大小小軍閥之間連年開戰(zhàn),吳大帥急需軍費擴充實力,土匪干別的不行,搞錢本行。石馬鎮(zhèn)是那一帶商旅和販運私鹽的必經(jīng)之路,吳大帥就設個鹽稅卡,讓隗守堂駐守專門收稅,一面保三團自給自養(yǎng),一面你一年給我交上十來萬稅銀,其他我暫且不問不管也不養(yǎng)。你隗守堂暫時安穩(wěn)了,我也多了招兵買馬的錢。
這隗守堂土匪出身,人雖粗野蠻橫,倒也有一點,是個戲迷,一聽戲就不管不顧其他。原先他喜歡家鄉(xiāng)河南墜子,駐守石馬鎮(zhèn),又癡迷上軟綿綿的銀碗兒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