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薩說：“‘圣門之內(nèi)，萬瑪之蹤’呢，什么意思？”

香波王子說：“后來聚蓮塔幾經(jīng)重建，又用佛殿覆蓋，變成了如今聳立在大金瓦殿通風天井里的菩提大銀塔。塔形巍峨，塔基寬闊，外殼是純銀，間有鎦金裝飾，鑲嵌著許多瑪瑙、珊瑚、青金石、綠松石。塔中上方，有一佛龕，環(huán)襯著大鵬、寶象、雄獅、祥龍、吉鹿、勝母，里面是頭戴通人冠的宗喀巴鍍金像。菩提大銀塔是塔爾寺首屈一指的寶供神物，號稱黃教第一塔、世界一莊嚴。

“菩提大銀塔從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已有六百多年，無論怎樣改造重建，基座上都留著一道圣門，通往里面的菩提樹和十萬葉片、十萬獅子吼佛像。圣門很少被人打開，在所有關(guān)于菩提大銀塔的文獻里，只有一次打開圣門的記錄，那就是萬瑪活佛著的《尼瑪·僧格》，他說大約在八十年前，因為要刮取菩提樹的樹脂作為圣膠粘連被盜后又回來的藥泥佛頭，寺院決定打開圣門，全體僧伽推舉萬瑪活佛鉆進圣門刮取圣膠。他完成任務出來時，發(fā)現(xiàn)一片葉子落在肩膀上，上面格外清晰地顯現(xiàn)著一尊獅子吼佛像?！?/p>

梅薩說：“‘圣門’清楚了，‘萬瑪’也基本清楚了，是不是可以這么理解：菩提大銀塔的圣門之內(nèi)，萬瑪活佛當初留下蹤跡的地方，就是‘七度母之門’所在地？”

香波王子說：“很可能是這樣。因為緊接著就是‘伊卓拉姆吉’，‘吉’是‘德吉’的略稱，‘德吉’就是幸福。比如‘卓瑪吉’，就是‘幸福的度母’；‘伊卓拉姆吉’，就是‘幸福的伊卓拉姆’?！磷坷贰敿⒚?、姬姬布赤、仁增旺姆一樣，也出自倉央嘉措情歌。”說著他唱起來：

心愛的伊卓拉姆，

本是我獵人拿住，

卻被有權(quán)有勢的官家，

諾桑王子奪走。

梅薩說：“倉央嘉措失戀了，音調(diào)這么悲涼?！?/p>

香波王子說：“追求而不得，就叫失戀。這首情歌好像說的就是我，我有什么心境，就能發(fā)掘出什么‘授記’來。”

梅薩立刻岔開了話題：“我發(fā)現(xiàn)你對塔爾寺很熟悉?！?/p>

香波王子說：“所有跟倉央嘉措有關(guān)系的寺院，我都去過不止一次。在一些傳說里，塔爾寺是倉央嘉措的歸宿，他的尸骨曾在這里火化，火化時天空出現(xiàn)殊異的彩虹云朵，遺體漸漸變小，小到尺許，然后消失。這時出現(xiàn)眾多天神天女，華服美飾，高奏仙樂，迎接倉央嘉措靈識南去，藏區(qū)南方是他轉(zhuǎn)世的地方。”

梅薩說：“那就趕緊走吧，青海塔爾寺。”

這時他們發(fā)現(xiàn)，牧馬人早已開動，朝著蘭寧（蘭州至西寧）高速公路開去。香波王子“咦”了一聲說：“智美到底是宣諭法師的后代，早就知道我們要去哪里?！?/p>

智美說：“我已經(jīng)占卜過了，跟你說的一樣?！?/p>

但是智美立刻又停了下來，停在了離公共廁所很近的地方。梅薩下車往廁所走去。香波王子望著她的背影，心說他們兩個真是默契，梅薩并沒有說什么，智美就知道她需要方便。

香波王子說：“智美我要提醒你，現(xiàn)在到了你信守諾言的時候?！?/p>

智美說：“拉卜楞寺是你的福地，我知道我該怎么做。不過，我提醒你，就算我放棄她，你也不一定能得到她?！?/p>

香波王子一笑，說：“你放心，我知道梅薩的心，如同知道我自己的心?！?/p>

再次上路的時候，香波王子頭歪在座位上睡著了，睡夢里總是高高地懸浮著一個人影，心說你誰啊？問了幾遍都不回答，突然喊起來：“梅薩，梅薩，你怎么還要往下跳啊？”

梅薩搖醒了他：“你說什么呢？往下跳的是你的珀恩措。”

香波王子揉著眼睛說：“珀恩措，我怎么忘了珀恩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