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風送來了豐腴的花香，柳枝吐露新芽的氣息混合著木覓山[ 亦稱南山，位于首爾市中區(qū)和龍山區(qū)分界處，海拔262米?！g注]上的花香，撩撥人的呼吸。五月的夜晚，男人們倍感興奮，女人們也被莫名的激動驅(qū)趕著四處奔走。

姜孝元有些心神不定，飲盡了面前的酒。

“我要讓今天舉行冠禮的兄弟們?nèi)孔兂擅逼鋵嵉哪腥?。這些女人長得太丑了，生徒長的威嚴何在！趕緊換人！”

姜孝元用衣角擦了擦嘴角的殘酒。六名魂飛魄散的小妓女被趕出了門。生徒廳每年都會為成年的生徒舉行冠禮，新任生徒長帶領剛剛舉行冠禮的生徒去妓院，這是固定不變的程式。

姜孝元家是三代圖畫署的畫員，而他本人則是獨生子，其父早年通過書畫生意賺了大錢。姜孝元繼承了父親的聰明才智，從小就熟悉了圖畫署的風格樣式，才藝過人，而且他管理生徒的能力也很出色，無人能及。他出身優(yōu)越，出手闊綽，性情也很豪爽，十七歲就開始自由出入妓院大門了。

“不懂風流，怎么算得上是畫員呢！唯有以酒為墨，以女體為紙，才能做出真正的好畫，不是嗎？現(xiàn)在你們都是成人了，別像女人家似的扭扭捏捏，拿出點兒氣魄來?！?/p>

潤福喝光了姜孝元遞過來的酒杯。從炕梢傳來的伽倻琴聲在房間里回蕩。女人懷抱著伽倻琴，低垂著頭。潤福盯著女人的身影，目不轉(zhuǎn)睛。

“別看了。這個女人眼光太高，連我這個圖畫署的新任生徒長都不放在眼里呢?！?/p>

姜孝元笑著說道。坐在姜孝元身邊的妓女輕輕地翻了個白眼兒。

“她本來就是彈奏伽倻琴的琴妓，跟那些沒有才華，也沒有來歷的妓女當然有天壤之別。”

“妓女就是妓女，會彈伽倻琴，難道身上還會長出金箔嗎？”

伽倻琴的聲音漸漸步入高潮。潤福似乎聽出了琴聲里的傾訴。那是無言的吶喊，是沿著琴弦噴發(fā)而出的憤怒。女人依然安安靜靜地坐著，然而指尖奏出的伽倻琴聲卻是冷若冰霜。

“這是了不起的藝人。天賜的伽倻琴才華在京城貴族中間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p>

妓女的語氣里充滿了無限的憧憬。

姜孝元真希望自己能成為她的堅強后盾，好好保護她。當然，這只是少不更事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妄想罷了。他連畫員都不是，只是個生徒，這種事想都不敢想。他咂了咂嘴，喝光一杯酒，大聲喊道：

“我要把女人據(jù)為己有！身份算什么，財物多少又有什么關系！你們還不知道我對付女人的手段嗎！”

姜孝元炫耀著自己出入妓房、戲弄妓女的手段。

“去年夏天，我每天都去一個妓女的房間，簡直就像回自己家。有一天，我侍奉的畫員儀軌早早結束，離太陽落山還早著呢，那個妓女的臉蛋在我眼前忽隱忽現(xiàn)，我匆忙趕過去，她出門了?！?/p>

“那后來呢，怎么樣了？”

挽著姜孝元胳膊的妓女笑著搭腔道。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那個妓女的貼身丫環(huán)身穿黃色小褂和紅裙子，不停地沖著我笑，我的欲望一下子就燃燒起來了。我讓她進了房間。正玩得盡興，突然聽見門外有動靜，我大吃一驚，連忙收拾衣服，往外看去，只見那個妓女戴著氈帽，已經(jīng)走進了中門。丫環(huán)也正值興頭，匆忙之中拉過棉被蓋住了我，然后告訴妓女說什么事也沒有，總算度過了危機?？墒悄銈兿胂耄谉岬南募旧w著冬天用的棉被，簡直像蒸籠啊。不過，你們這些笨蛋永遠體會不到那種驚險和刺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