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地,說:“我就不相信,一個社會可以長期是這個樣子?!?/p>
玉琴說:“我知道,現(xiàn)在早不是講大話空話的年代了。但我懂得,一個男人只知計較個人得失,心里不想大事,是沒有出息的?!?/p>
朱懷鏡聽了這話,便愛憐地拍了拍玉琴的臉蛋,卻又忍不住深深地嘆息。玉琴不再說什么了,只是依偎著他,用手不停地撫摸著他的胸膛,似乎這個胸膛里裝滿了天下大事。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多鐘,宋達清打電話告訴朱懷鏡,說事情還算順利,龍興同意付給四毛致殘賠償費、營養(yǎng)費、誤工費八萬五千元,醫(yī)藥費另付。
朱懷鏡聽了心頭一喜,口上卻平淡地說:“讓你費心了,老宋。不是你的面子,這事不會這么好辦,我表弟不白白挨了打? ”
“哪里哪里,都是兄弟,不見外了。再說這也是你朱處長自己的臉面,雷總和梅總都還很看你的面子。那個梅玉琴你不知道,平日心眼最多,辦事最摳了,這回她也不說什么,只說由老雷做主。”宋達清說。
放了電話,朱懷境馬上掛家里電話,沒有人接。他便火急火燎,跑去同劉仲夏說,家里有急事,回去打個轉(zhuǎn),中飯就不在這里吃了。劉仲夏說,好好。你去吧,事情急就不用急著趕回來,辦好再來吧。
朱懷鏡從劉仲夏房間出來,忍不住想笑。到了大廳,老遠就見門口站著兩位禮儀小姐,滿面春風。兩位小姐見了他,相互對視一下,臉就板了起來。他馬上想到自己嬉皮笑臉的,一定被兩位小姐看作色鬼了。他忙正經(jīng)起來,收起笑容,一臉莊嚴地從小姐身邊走過。正好有一輛的士,他坐了上去。很快就到家了,卻不見香妹。心想她是不是去了醫(yī)院? 正要出門趕醫(yī)院去,香妹開門進來了,手中提著一個大包。
“喲,你今天中午怎么回來了? ”香妹笑著問。
朱懷鏡只當沒看見她那包,嬉笑道:“你不歡迎我回來? ”
香妹就笑,拿眼睛瞟他。
朱懷鏡說:“來辦公室取資料,也快到中午了,就不去賓館算了。事情怎么樣? ”
香妹拍拍包,說:“全搭幫老宋說話,老宋這人也真夠朋友。說真的,要人家賠這么多錢,我的確說不出口。你看,錢拿到手了,一共八萬五。醫(yī)藥費他們下午去人結(jié)?!?/p>
朱懷鏡只瞟一眼香妹拉開的包,說:“你剛才是直接從龍興回來的嗎? ”
香妹覺得男人問得奇怪,說:“是呀? 我提著這么一大包錢,敢到處跑? 怎么了? ”
朱懷鏡擔心她剛才去了醫(yī)院,讓四毛知道賠了多少錢。香妹總覺得他的神情不對,望了他一會兒,就問:“你好像有什么話要說? ”
朱懷鏡說:“沒有什么說的。哎,我問你,這錢你打算怎么處理? ”
香妹說:“我想同你商量。這錢是人家賠給四毛的,四毛的確也吃了苦。我想還是全給他。當然這事我們出了力,不然賠不了這么多錢。我們就有話說在明處,拿他一萬。你說呢? ”
朱懷鏡笑笑,說:“這一萬塊錢你不能拿,拿了我們反而一世欠他的人情了?!?/p>
香妹想想,覺得也是這樣,就說:“那就干脆不要他的? 給他做個全人情。我們手頭緊是緊,但一萬塊錢也頂不了事。唉,我倆苦心經(jīng)營這么多年,手頭還從來沒有上過三萬塊錢。四毛倒好,挨了一頓打,賺了八萬五! ”
朱懷鏡仍是笑,說:“你聽我說,老宋同我講過,像四毛這種事,他經(jīng)手過好多。老實巴交的,挨了打就挨了打,連醫(yī)藥費都得自己出。有人說話的呢? 也有給三五千塊錢打發(fā)了的,也有賠三五萬的,也有賠十萬八萬的,就看你的本事了。這次四毛的事,要不是我們出面,最多有個三五千塊錢賠他,弄得不好他一分錢撈不到手也不一定。我說,這不是我心黑,你給他五千塊錢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