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48）

    朱懷鏡忙陪不是。他知道今天玉琴過生日，心里高興，不然他這么問她，她會很生氣的。朱懷鏡到底還是過意不去，就說：“玉琴，再怎么著，我倆不能這么冷冰冰地坐在家里為你過生日呀! 你說，你想要什么生日禮物? 你只說，我馬上就去替你買。當(dāng)然你說要一輛漂亮的跑車我就只有登天了?！?/p>

    玉琴鉆進(jìn)他的懷里，手在他身上哈癢癢，說：“我的傻男人! 有你在這里，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

    朱懷鏡很感動地抱起玉琴，深情地親吻著。玉琴的手不鬧了，安靜地躺在他的懷里。她那溫潤的嘴唇抒情地翕動著，散發(fā)著醇香的氣息。朱懷鏡閉著眼睛，吻著這心愛的女人，感覺這女人已幻化成霧或云，在他呼吸吐納之間同他融為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朱懷鏡睜開了眼睛。玉琴卻早已張大眼睛凝望著他了。她那目光水一樣流泄著，讓他覺得自己沐浴在清澈的山泉里。他說：“琴，我這禮物當(dāng)然是你的。但我想我倆還是莫干巴巴坐在屋里，今天的日子畢竟不同。我倆出去一下好嗎? 找個(gè)地方，好好玩玩。你不是沒吃好晚飯嗎? 去吃一頓也行?！?/p>

    兩人相依相偎走在林蔭道下。梧桐樹的葉子早已落盡，只有光溜溜的枝椏在寒風(fēng)中抖索著，時(shí)而發(fā)出尖利的怪叫?！袄鋯? ”朱懷鏡把玉琴緊緊地?fù)Я艘幌?，問她?！安焕洹Ｓ心氵@么摟著，再冷我也覺得溫暖?！?/p>

    見路邊有家茶屋，玉琴說：“這地方看樣子清靜，我倆進(jìn)去坐坐好嗎? ”

    “你還沒吃晚飯啊! ”朱懷鏡說。

    玉琴拉著朱懷鏡往茶屋去，邊走邊說：“現(xiàn)在不餓。家里有點(diǎn)心，想吃回去吃就是?！?/p>

    進(jìn)去一看，果然是個(gè)清靜的地方。大堂可容茶座五六十張小桌，一面設(shè)有樂壇，幾位琴師在那里演奏曲子，這會兒正好奏的是《二泉映月》。樓上有包廂，憑著欄桿可觀賞演奏。大堂客人已滿，兩人就上了包廂。服務(wù)小姐遞來單子，兩人點(diǎn)了茶水、點(diǎn)心、水果等。一會兒，他倆點(diǎn)的東西就上齊了。這地方真的不錯(cuò)，不見人聲喧嘩，只聽絲竹悠悠。朱懷鏡抿了一口茶，茶也不錯(cuò)。

    演奏的全部是民族樂曲，就像這茶一樣很對朱懷鏡的脾胃。這會兒演奏的是《春江花月夜》。朱懷鏡其實(shí)并不懂音樂，但他熟悉張若虛筆下的意境。聽著這如泣如訴的曲子，他腦海里縈回著的是《春江花月夜》的詩句。那些靈光閃閃的詩句，零零碎碎的，在他的腦子里水珠般蹦著，滑著，淌著?！按航彼B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畔何人初見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誰家今夜扁舟子? 何處相思明月樓?！薄安恢嗽聨兹藲w，落月?lián)u情滿江樹?！?/p>

    “懷鏡! ”玉琴輕輕推推他，他才知道自己眼瞼有些濕潤了。他微嘆一聲，說：“這曲子真動人?！庇謸u頭笑笑，說：“玉琴，這曲子就真的是從千千萬萬相思病人血里肉里魂里流出來的啊?！庇袂俟室舛核骸斑@病有藥嗎? ”朱懷鏡揉著她的臉蛋蛋兒，長嘆一聲，說：“我愿這樣長病不起啊! 還要什么藥? ”玉琴懶懶靠在朱懷鏡肩頭，說：“我倆也許都病得不輕吧? 大概病入膏肓了。”

    有小姐進(jìn)來續(xù)茶，朱懷鏡問這里營業(yè)到什么時(shí)候。小姐說到午夜一點(diǎn)停止?fàn)I業(yè)，民樂演奏到十一點(diǎn)就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