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鏡縣。”我答。
“玉陽市直轄的天鏡縣?”
“嗯,到這兒九十公里。”
“天鏡縣城有兩條大路,一條貫穿東西,一條貫穿南北,對嗎?”
我又驚訝:“你去過?”
他笑笑:“沒,但我知道。”
“看地圖嗎?”
他微笑著,未置可否,又問:“你喜歡紫色?”
“嗯,你猜得挺準(zhǔn)?!?/p>
“不是猜,是判斷。情感豐富心有憂傷的人,通常會喜歡紫色?!?/p>
他的聲音很輕,很平靜,卻讓我心里發(fā)生地震。我沒有說一句話,好半天,我又笑起來:“你平常喜歡看時尚雜志吧?”
他道:“從來不看。”
“你認(rèn)為你的判斷正確嗎?”
“我從不懷疑自己的判斷?!彼痔ь^望望天空,“明天下午有小雨,你信嗎?”
我抬起頭,望著天上的月亮,看不出任何下雨的跡象。我問:“你聽了天氣預(yù)報嗎?”
“月亮作證,沒聽。”他說。
“你根據(jù)什么判斷天氣?”
“月暈、風(fēng)向和空氣溫度?!?/p>
我并不在意他的“天氣預(yù)報”,我只覺得這晚的月色特別美。
半輪新月構(gòu)思奇巧地吊在樹梢上,含情脈脈又溫柔靈秀的樣子,惹人無比憐愛。月光下,我走在他身邊,他的個頭高高的,顯得我愈發(fā)嬌小。我喜歡他的肩,寬寬的,勻稱,結(jié)實,有一種力量在里面。我喜歡他的嗓音,剛?cè)峒鎮(zhèn)?,雖然有些冷。我尤其喜歡他英俊的臉,喜歡他的眼睛,當(dāng)他沉默著望著什么,或者專注地與我說話的時候,全身仿佛有一個磁場,無聲地致命地吸引著我,讓我覺得他帥極了。
不知不覺走到了宿舍樓下,無路可走了。
“你……”
“你……”
我倆幾乎同時扭頭望著對方,同時開口飛出了這個相同的字。我甜甜地笑著:“你先說?!彼f:“你先說?!?/p>
我說:“你還想問我什么嗎?我都告訴你?!?/p>
他笑了笑:“下次吧,先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我。”
月光下飄來一股幽香,那是我身上的香水在夜里散發(fā)出的淡淡香氣。我還聞到了從他的衣服上散發(fā)出來的洗衣粉的清香,兩種味道混合在一塊,一縷縷幽香仿佛無線電波,不斷地撞擊著我的身體。這種感覺讓我有些戀戀不舍。
他認(rèn)真地記下我的號碼。
他轉(zhuǎn)身欲走的時候,我又叫住了他:“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在月光下望了我一眼:“齊奇,整齊的齊,驚奇的奇。”
望著他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我愣了好半天。
秋天的清風(fēng)在頭頂飄來飄去,涼意絲絲的,我的心卻一陣陣熱烈地跳動。很美妙的滋味,我喜歡這種感覺。我不知道這叫不叫愛情。
但我知道我喜歡他,月亮可以作證。
也不知,是否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
我像一只快樂的蝴蝶,哼著小調(diào),乘著夜色,輕盈地飛上樓去。
宿舍里亮著燈,很晚了,亦雯還沒有睡。我進門第一件事就是拉開抽屜,拿出亦雯送我的L’aiment香水,握著精致剔透的小瓶子,我爬到亦雯跟前,扒開她手里的書:“快告訴我,這瓶香水叫什么名字?”亦雯瞅了我一眼:“瓶子上面沒有嗎?”我把瓶子舉到眼前看了看,“這個英文標(biāo)準(zhǔn)發(fā)音怎么念?你做個示范好嗎?它的中文名字叫什么?”
亦雯瞅著我的臉,像瞅著一個白癡,呵呵笑起來。我說:“我不恥下問,你笑什么?”亦雯用標(biāo)準(zhǔn)的發(fā)音把L’aiment拼讀一遍,然后說:“記著,傻妞,它的中文名字叫‘吸引’,櫻花香型,它的研制者是一位法國人,被稱之為現(xiàn)代香水之父,這款香水問世距今大約六七十年時間,主要用來獻給愛河中的女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