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他,感受著內(nèi)心深處的甜蜜和寧靜。
齊奇用手指擦拭著相框說:“送我吧。”
我愉快地說:“喜歡的話拿去好啦。”
這時門忽然開了,從外面被鑰匙打開的。張亦雯出現(xiàn)在門口。我忙把視線移過去,感覺臉蛋在發(fā)燙。我想我應(yīng)該跟他們做個介紹。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亦雯雙頰飛起兩片紅云,雙目發(fā)出奪目光彩,興奮地沖齊奇道:“呀!齊奇,你來了?”
齊奇從相框上轉(zhuǎn)過頭,望望張亦雯,又望望我。他的神色有些尷尬,目光有些茫然,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我呆住了,一種怪怪的感覺涌上心頭。他們認(rèn)識?
只見張亦雯快步走過來,沖齊奇道:“你為什么不提前打個電話呢?要不我就早點(diǎn)回來了。”
“我……”齊奇顯然想解釋什么。
張亦雯沖他嫣然一笑,抬起視線向我道:“來,虹虹,我跟你們介紹一下,這是……”
我質(zhì)疑的目光投向亦雯,又射向齊奇。我的眼神由詫異變得空洞,繼而轉(zhuǎn)為尖銳。我大聲打斷亦雯的話,態(tài)度變得從未有過的粗暴,我喊道:“金童玉女?是很般配!”
齊奇立即站起來,脫口叫道:“虹虹……”
我的心情一下子糟糕透頂,哪里聽得進(jìn)他的話。我粗暴地從他手里奪過小相框,齊奇伸手欲拉我,我把他的手打開了。讓施瓦辛格見鬼去吧!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擰頭奔出房間。
天哪,怎能同時跟兩個女孩交往?
辦公樓靜悄悄的,我一口氣跑進(jìn)去,打開了安檢辦公室的門。
我不能在機(jī)場大院內(nèi)晃悠,因為我不愿讓同事或熟人看到我狼狽的樣子。幸好,辦公室沒有別的同事。我把自己反鎖進(jìn)去,揣著自己的小相框,蜷縮在一只舊沙發(fā)上,面對著冷冰冰的文件柜和保險柜,悄悄地抹淚。
若不幸你愛的男人有另一個女人,請不要留戀,隨時離開。這句從言情小說里看來的話反復(fù)在腦海里閃爍著,每一字都如冰冷的鐵錘重重敲擊著我的靈魂。我對自己說,何必呢?才剛剛認(rèn)識。流什么淚?。刻恢盗?,傳出去是笑話,只會讓人瞧不起。
可是,不知何故我又如此傷心。心底仿佛被新挖了一口泉眼,眼淚不停地往外冒,堵都堵不住。我獨(dú)自在辦公室呆到很晚,直到別的值夜班的辦公室亮起了燈,又熄了燈,我才悄悄地回宿舍。我忘記了吃晚飯,卻一點(diǎn)餓的感覺也沒有。
我用鑰匙擰開宿舍的門,里面空空的,張亦雯不在。她去哪兒了?她和齊奇在一起嗎?我一頭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疲憊的身體,心里如刀絞一般。夜已很深,我仍然沒有絲毫睡意,我打開小錄音機(jī),把耳機(jī)插進(jìn)雙耳,聽鄧麗君唱一首失戀的歌。我在憂傷纏綿的歌聲里,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當(dāng)我睜開雙眼時,天已經(jīng)亮了。對面床上依然空著,張亦雯的被子折疊得整整齊齊,她整夜未歸!我的眼淚又冒了出來,心里像有千萬只螞蟻在爬,在咬噬,我還想再聽一遍那首可以描述我心情的歌曲,可小錄音機(jī)的電池已經(jīng)耗盡,沒法啟動了。我聽到肚子在咕咕地叫,我餓了。我沒去食堂吃飯,而是從抽屜里翻出一袋餅干,倒在床上嚼了幾片。餅干的碎屑弄得滿床都是,我也顧不了許多。看看時間到了,又不得不匆忙洗臉梳頭,失魂落魄地一路飛奔著去上班。
我紅著雙眼,神情沮喪。坐在柜臺前,我第一次在崗位上,在面對旅客的時候沒有微笑。史青問我:“虹虹,怎么啦?”
我不耐煩地說:“什么怎么啦?”
“情緒不對啊?!?/p>
我打個呵欠,心煩意亂地搪塞:“昨晚聽歌聽得太晚,困。”
電話鈴?fù)蝗豁懫饋?,我的心騰地跳到嗓子眼。史青伸過手來欲接電話,我急忙跳起來抓起聽筒。史青用詫異的神色瞥了我一眼,暖昧地笑一笑,收回手去,應(yīng)付窗口的旅客。
果然是他。那個我所期待的令我心跳不止又令我痛苦不堪的聲音。
“虹虹!”他低沉的有些冷的聲音輕輕地喊出我的名字。
我的眼淚霎時滾落而下。我背過身去,從抽屜里抽出一張紙巾按在眼睛上。我故意做出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說:“你是別人的男朋友,還找我干什么?”
沉默。良久,他開口道:“誰是別人的男朋友?事情沒弄清楚你不要隨便下結(jié)論?!?/p>
我說:“金童玉女啊。”
齊奇在電話中愣了一會,聲音又恢復(fù)了以前那種冷冷的樣子:“如果你一定這么認(rèn)為,我就不必徒勞說什么了?!?/p>
想起他面對張亦雯時的尷尬神情,我再也克制不住,氣惱地質(zhì)問:“你想解釋什么?讓我繼續(xù)在心里保存你的完美形象是嗎?”
齊奇說:“不是解釋,我只是不想你心里留下陰影?!?/p>
我沖動地說:“可是陰影已經(jīng)留下了,我感到惡心!”
不等他再說什么,我啪地扣掉電話。
窗口的旅客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我回到座位上,心不在焉地工作著。掛斷電話時十分解氣,可沒過多久我心里便充滿難忍的失落和空虛。我清晰地感受到心里一陣陣絞痛,渴望著鈴聲再度響起,可是,它一直沉默著,期間響了幾次,都是找史青的。
奇怪啊,你是人家什么人?才剛剛見過幾面,什么都沒說過,什么都不算,犯得著這樣生氣嗎?半夜里,我躺在床上生氣地質(zhì)問自己。可是,可是,他為什么還要索要我的照片?難道是我的錯覺?難道只是我一個人的自作多情?
連續(xù)三天,張亦雯沒有在宿舍出現(xiàn)。不上班的時間,我靜靜呆在宿舍,哪里也不去。每次宿舍走廊上的公用電話響起,我都第一個沖出去搶接電話,但每次都是失望。連續(xù)三天了,齊奇沒有一點(diǎn)音訊,而我三夜沒睡好。在無法克制的折磨和期望中,我開始反省自己,后悔那天電話里不問青紅皂白的粗暴態(tài)度。是我錯了嗎?他說我沒有弄清楚情況。真實(shí)情況是什么?我應(yīng)該聽聽他的解釋。可是,如果他真是無辜的,為什么不再找我說說清楚?
傍晚,我坐在宿舍的窗前凝視夕陽,心情郁悶不已。
門鎖轉(zhuǎn)動了一圈,我受驚般地擰過頭,張亦雯進(jìn)來了。這幾天,我也一直在期盼著她。我想從她這里得到一些齊奇的消息。我盯著她的小臉。她臉色蒼白,神情憔悴。她對我視而不見,徑直走到她的床前,仰面靠在被子上,從包里取出她的索尼隨身聽,把耳機(jī)插進(jìn)雙耳,聽音樂。
“這些天你在哪兒?”我終于挺不住了,主動打破沉默。她卻仿佛沒聽見,對我置之不理。我提高聲音質(zhì)問她,“那天晚上你一夜沒回宿舍,你去哪兒啦?”
張亦雯拔掉一只耳機(jī),回頭瞅了我一眼:“去我該去的地方,不用你操心?!?/p>
我氣極了,但又無可奈何。索性也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腦袋。過了半天,我聽到張亦雯幽幽地問:“你在擔(dān)心嗎?擔(dān)心我跟他在一起?”
我隔著被子說:“他又不是我的,我擔(dān)心什么?!?/p>
亦雯說:“那你還問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