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文章也傻了,奔跑中回頭看看剛才的廢墟,那確實是四道風所說的民宅。

龍媽媽剛把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端到歐陽面前,滿天星就進來了,歐陽問:“轟炸完了?”滿天星喃喃:“完了,可算是完了……”何莫修偷偷揪了他一把,滿天星住嘴,但歐陽實在很細心,他盯著何莫修,何莫修只得說:“他們出動的全是高空轟炸機……沽寧城損失慘重?！?/p>

歐陽問:“有多慘重?”何莫修思忖道:“北城已經(jīng)沒有完整的房子了?！?/p>

歐陽愣了一下,猛烈地咳嗽起來,一口血咳了出來。長谷川、伊達和剛到的宇多田正在聽取一名軍官的損失報告:“……碼頭區(qū)破壞嚴重,但經(jīng)過搶修后應該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設(shè)施還可以投入使用,著彈最多的是與碼頭相鄰的北城區(qū)……”

宇多田神色陰晴不定,但最后泛出了一臉笑意:“很好?！?/p>

伊達愣住。宇多田接著說:“沒想到碼頭還能保存。兩位,我受命與你們合作,在沽寧緊急修建一個野戰(zhàn)機場,這是將軍親自簽署的命令,請多關(guān)照?！?/p>

長谷川正色說:“我們會全力合作?！?/p>

宇多田問:“以您的預計,這座機場需要多久完工?”長谷川篤定地說:“一個月?！币吝_嚇了一跳,惶然看了看他。

宇多田詫然:“一個月?就算有最好的設(shè)備,最快也要三個月?！遍L谷川笑了:“我有人?！绷窂脑簤锾筋^看著墻外將沽寧分為南北兩界的大街,街頭隔十幾米就有一個武裝的日軍站著。他從墻頭跳下來,說:“過不去?！眽δ沁厒鞒銎囈媛?一整隊汽車開了過來,停在封鎖線邊。剛下車的日軍組隊,挨家挨戶破門而入。家家戶戶響起了驚叫和哭喊聲。

何莫修和滿天星架著歐陽走向院門口,滿天星去開院門,剛開條縫就退了一步,猛地將院門關(guān)上。“鬼子!”外邊已經(jīng)響起了槍托砸門聲,滿天星將整個身子都抵在門上,何莫修扔下歐陽,拿起門閂拼命頂上,刺刀的刀鋒已經(jīng)從門縫里伸了進來。

歐陽轉(zhuǎn)身跑開,卻立刻就摔倒在地上,傷口立刻破了,鮮血泉涌。他爬起來,跌跌撞撞將黃包車上的暗箱蓋蓋上,沖進屋里,拿著一些東西扔進了地下埋的一口暗箱,他勉力將箱蓋蓋上,血在旁邊灑了一地。

兩個日軍翻墻跳了過來,歐陽輕聲說:“不要動手!”滿天星猶豫了一下,立刻被日軍用槍托痛毆。何莫修一個人再也頂不住,門立刻被撞開了。

幾個日軍一擁而入,用槍逼住院里的這幾個人。龍媽媽在房門口不知所措地看著。

157、生死未卜

曾經(jīng)的長巷成了廢墟,四道風和他的隊友沉著臉從旁邊走過,他幾乎沒有抬頭的勇氣。四道風突然道:“我要去找軍師。我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他得給我說個明白?！?/p>

而此時的歐陽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看著眼前的槍口,失血過多,他眼前的世界已經(jīng)成了一片模糊的紅色。跟前的日軍也狐疑地看著他:“血?哪里的?”何莫修指指眼前的刺刀:“你們割的。”日軍明白了就哈哈大笑,又拉動槍栓:“出去!工作!工作!”何莫修不解:“他不能去!他病了!”他背上挨了一槍托,何莫修暈頭轉(zhuǎn)向把歐陽扶起來,又看見日軍把龍媽媽推了出來。

于是四個人都被推推搡搡趕出了院子,日軍并沒費心對這里做進一步的搜查。剛經(jīng)過轟炸的人們又從屋里被趕了出來,喇叭里播著生硬的中文:“為帝國工作,這是你們的榮幸……”

被日軍押送的人群與其說在走動不如說在挪動,因為他們中間有大量的老人和未成年人。天已經(jīng)很熱了,塵土飛揚中讓人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