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 涌（10）

    在這位出了名的機靈鬼面前，谷雨生從來包不住什么秘密。谷雨生老實地笑了笑：“剛才有點兒事兒，來晚了一點兒?！鄙蛐『炖锊徽f什么，只定定地盯著谷雨生壞笑。谷雨生被盯得發(fā)窘：“真的……我是真的有事兒……”沈小涵斜斜地瞥了他一眼，故意裝作不屑：“得，不把我當朋友就算了?！惫扔晟緛砭筒粫陲?，三兩下就被逼得樹起了白旗：“我不是那個意思……是這樣，方瑤最近老生病，我讓家里寄點特產(chǎn)給她補補，這不今天到了?！彼麚P了揚手里的油紙包，“我打她電話老不通，可我馬上又得走，真急死人了?！鄙蛐『忠粩偅骸敖o我吧，我替你給她。”谷雨生喜出望外：“真的？”沈小涵不由分說，從谷雨生手里拎過了包裹：“什么真的假的？還真不把我當哥兒們?。口s緊走吧，我爸那邊什么保密呀制度呀，得跟你嘮叨半天呢?！?/p>

    按照沈書記的規(guī)定，臨時出差的科研人員，在出差之前都必須接受保密教育，目的是給大家繃緊保密這根弦。不過所里的年輕人拿這并不當回事，他們把這戲稱為“接受再教育”。在沈書記辦公室里，沈偉國往谷雨生杯子里添滿水，例行的“再教育”正在進行。谷雨生坐在沙發(fā)上，像小學生聽老師講課一樣，畢恭畢敬。

    沈偉國語重心長地說：“和你們這些專家比，我們的工作就是老生常談，比較枯燥。你得多理解啊，這是我的工作，不這么做我就是失職了?！惫扔晟f：“沈書記，您別這么說，我一直打心眼里敬重您?！鄙騻^續(xù)說道：“如果說羅教授是國寶級人物，你呢，現(xiàn)在至少也是咱們322所的‘所寶’。這回出去，擔子不輕，要把羅教授照顧好，也要照顧好自己。還有，安全保密的這根弦兒也一刻不能松啊。”谷雨生趕緊點頭：“是，是，您放心，我一定嚴格按保密守則辦，一條都不落下?！鄙騻牢康匾恍?，說道：“那就好。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現(xiàn)在啊，敵人越來越隱蔽，手段也越來越高明，簡直就是無孔不入。就拿小涵來說吧，”他嘆了口氣，搖搖頭，“我那電腦，密碼不管怎么換，換多少次，他都能給搗鼓出來。我還真沒轍，嗨！”谷雨生失笑道：“您怎么比到小涵那兒去了？人家是學這一行的，那叫業(yè)務能力強?！鄙騻謸u搖頭：“成天就知道打游戲，有幾分聰明勁兒，也不往正道兒上使……對啊，怎么扯到他身上去了。唉，不提了，提起他我就心煩?！彼麌烂C而鄭重地凝視著谷雨生，“小谷啊，這次你和羅教授出去，同人打交道一定要謹慎，多留一個心眼兒。我們平時總說，保密十年功，泄密一秒鐘。警惕，一定要警惕?！惫扔晟c點頭：“放心吧，沈書記?！?/p>

    當天下午，劉志軍和龐劍趕來322所探訪。同他們接洽的人，正是分管保密工作的沈偉國。沈偉國接過劉志軍遞來的照片，定睛一看，露出驚訝的表情，提心吊膽地問：“這個人怎么了？”龐劍問：“您認識他？”沈偉國摘下老花鏡，點點頭：“當然，他是我們所的頂梁柱，衛(wèi)星飛行控制的頂級權威?！眲⒅拒娎^續(xù)追問：“那他從事的研究，和星訊六號有沒有關系？”沈偉國說：“星訊六號在我們所的研發(fā)任務，由他牽頭。有什么問題嗎？”重大線索浮出了水面，劉志軍和龐劍按捺不住心頭的興奮?！八惺裁矗俊饼媱?。“羅振華，振興中華的振華?！?/p>

    劉志軍和龐劍交換了一下眼神，問道：“羅振華教授在哪兒？我們想見他一面。”沈偉國答：“出國開會了。下午剛走，參加21世紀太空論壇?！眲⒅拒娦睦镆怀粒骸皫c的飛機？”沈偉國下意識回過頭，看了看墻上的石英鐘，指針指向4點21分，“下午4點15分的航班，直達洛杉磯。剛剛起飛?！?/p>

    當即，劉志軍用手機撥通了機場的電話：“我是國安局，查一下西北航空下午4點15分飛洛杉磯的航班，看起飛了沒有？”很快，話筒里傳來了答復：“您好，該航班已于4點15分正常起飛?！眲⒅拒娦睦锟┼庖幌拢底越锌?。他放下電話，像是自言自語：“怎么這么巧？我們來了，他卻掐著點兒走了?！?/p>

    此時的沈偉國一頭霧水，尷尬地站在辦公桌前，不知所措。辦公室里一陣靜寂，石英鐘指針有節(jié)奏地走著，滴滴答答，聲音異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