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歐站在一片不知名的荒原中,慘淡的月光照得四周白茫茫的,隱隱約約地看不真切。青蛙在演奏著喧鬧的交響曲,中間夾雜著癩蛤蟆高亢的“呱呱”聲,一群螢火蟲在空中輕盈地舞著,使這神秘的世界,增添了一股幻境般的色彩。
查理歐皺著眉頭,反復(fù)回想自己怎么來到這里,但他的頭腦仿佛生銹一般,無論如何也回憶不起來。他抬起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只見不遠(yuǎn)處橫亙著一片不高的小山坡,上面長著稀疏的叢林,暗幽幽的仿佛隱藏著可怕的生靈。
查理歐朝小山坡高一腳低一腳地走去,他想爬到高處眺望,弄清到底身處何方。
這時,遠(yuǎn)方傳來了“嗚--嗚--”的嗥叫聲,這嗥叫飄蕩在荒原廣闊的空中,穿透力極強,人心腑,查理歐背上的汗毛,“唰”地豎了起來。
--那是荒原中狼的嗥叫。
千百年來人類的進(jìn)化本能,使查理歐心跳加速,皮膚收緊,手臂上堆起了雞皮疙瘩。他自動進(jìn)入了戰(zhàn)斗-逃避的應(yīng)急狀態(tài)。荒原里沒有可供遮蔽的場所,他惶急地朝山坡奔去。
狼嗥一聲聲逼近,它們在呼應(yīng)、在聯(lián)絡(luò)、在驅(qū)趕獵物。隨著嗥叫的接近,查理歐踉蹌之中,居然聽出嗥叫聲飽含的歡快和渴望,那是發(fā)現(xiàn)獵物,準(zhǔn)備狂歡之前的歡快和渴望。
查理歐沒命地狂奔,在全力翻上一道齊人高的土坡后,他不由自主地朝身后掃了一眼,只見一隊灰暗的影子,在銀色的月光中朝他箭一般沖來,還沒等他站起身,狼群已沖到土坡下,毫不停留地刨著、跳著,激烈的喘息聲和狼嗥聲,沖擊著查理歐的耳膜。他轉(zhuǎn)身繞過一叢叢低矮的灌木,朝山上跑去。山坡中間有棵小樹突出在灌木叢上,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很快,狼群突破了土坡,一聲不響地瘋狂追來,查理歐的后背感到狼呼出的粗氣。
猛然,一只狼凌空朝他的后背撲來,但抓了個空。另一只狼從斜刺里竄出,被查理歐一閃而過。最后,查理歐三步并作兩步,沖近小樹,縱身吊上一根樹枝。幾只狼在他身下,仰頭喘著粗氣,綠幽幽的眼睛,貪婪而冷漠地打量著他。樹枝被查理歐壓得彎彎的,不住地瑟瑟發(fā)抖。
一只高大的公狼張開大嘴,首先向他跳起來,一次,兩次……狼牙咬空的“咔咔”聲,在查理歐的身下顯得極為恐怖。終于,公狼的牙齒咬住了他下垂的后衣襟,這只狼仿佛有靈性一般,身體吊在半空中,身體搖晃著往下撕扯,牙齒卻咬得緊緊的,樹枝被咬得更彎了,查理歐直往下墜。
另一只狼也一躍而起,咬住了衣服,只聽“嘎巴”一聲,查理歐像塊石頭從空中掉下來……
查理歐猛地彈起,從夢中驚醒過來,他的心臟還在“怦怦”直跳,赤裸的上身布滿冷汗,狼牙的咬合依然在耳邊“咔咔”作響。
查理歐捂著胸口四處張望,身旁的姑娘露著光潔的肩膀,嘟囔了一聲,翻個身將后背朝著他,又沉沉睡去。窗簾拉得不嚴(yán)實,月光從外面溜進(jìn)來,正照在姑娘肩頭刺著的一朵狼毒花上,朦朦朧朧的烏青一團。
查理歐努力想了一下這姑娘的名字,很快就放棄了。他從床頭柜上拿起半支吸剩的雪茄點著火,深深抽了一口,將自己的心思又放回到剛才的夢境中。他粗通東方的周公解夢,也精研過西方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但縱使用了各種學(xué)派輪番分析一遍,卻無法確定那群狼象征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