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衛(wèi)立煌還是主張固守沈陽,“對錦州陷落的后果全不顧及”。
二十六日,蔣介石親自主持軍事會議。第三廳再次闡述:沈陽已成孤點,當共軍攻擊錦州時,沈陽守軍應破釜沉舟向彰武、新立屯攻擊前進,如此尚可死里求生,不然拖延下去錦州有失,沈陽將成為第二個長春,那時欲突圍亦不可得。這一次,蔣介石嚴令衛(wèi)立煌照此計劃實施。
試想,如果第三廳的這個作戰(zhàn)計劃得以實施,一九四八年九月開始的遼沈戰(zhàn)役將呈現出何等復雜的態(tài)勢:沈陽的主力出動增援,錦州守軍必會配合反擊,林彪是否能應對兩面之敵很難預料;而如果長春守軍再突圍而出,必會對林彪部的側后構成巨大威脅。何況,在這種戰(zhàn)場態(tài)勢下,華北的傅作義出兵東北的可能性極大,錦州戰(zhàn)場不但與華北陸路相接,海運登陸到達戰(zhàn)場也不過數十里的路程。那時候,就遠不是毛澤東所設想的“封閉蔣軍在東北加以各個殲滅”的問題了,東北的“大門”地帶將會出現一場勝負難料的巨大混戰(zhàn)。
衛(wèi)立煌對是否增援錦州還是沒有明確表態(tài),卻要求參謀總長顧祝同與他同去沈陽指揮作戰(zhàn)。
軍事會議達成的唯一結果是:從二十七日開始,將鄭庭笈的第四十九軍從沈陽空運到錦州。
在這個時刻,國民黨軍對錦州的任何增援都會構成嚴重的問題,林彪命令第八縱隊火速封鎖錦州機場。
但是,八縱卻出了差錯。
錦州有兩處機場:一處位于錦州北面的流水堡,是張學良主持建造的,已多年廢棄不用;另一處位于錦州西南的唐莊子與小嶺子之間,是當年日軍建造的,目前仍在使用中。自東北野戰(zhàn)軍發(fā)動冬季攻勢以來,錦州的陸路交通已被阻斷,這座機場成了維系錦州守備的重要設施,同時還擔負著從錦州至沈陽和長春的空運任務。九月初,東北野戰(zhàn)軍南下之后,范漢杰搶修了機場的防御工事,第九十三軍暫編十八師的一個團重點防守機場,新八軍八十八師布防在機場西南一帶,以掩護機場和高橋方向的安全。
自二十四日開始,錦州機場異常忙碌,每天起降飛機多達五十架次以上。林彪命令八縱主力協(xié)同九縱圍殲八十八師,同時命令八縱隊派出一個團用炮火封鎖機場。二十六日,范漢杰在命令暫編十八師加強守備的同時,嚴令第九十三軍軍長盛家興指揮八十八師黃紋徽部、一八四師楊朝綸部向九縱已經占領的錦州西北高地展開猛烈反擊,以解除林彪部對錦州機場構成的威脅。就在這一天,林彪對八縱下達了封鎖機場的指令,要求絕不允許一架飛機起降。但是,八縱報告說,他們不知道應該封鎖哪個機場。林彪接到電報后異常惱火:控制機場的目的,就是不能讓敵人的飛機繼續(xù)向錦州運送兵力和物資,當然要打仍在使用的機場!在被八縱耽誤的兩天里,僅二十六日一天,錦州機場就有四十七架次飛機起降,而國民黨軍每降落一架飛機,就給錦州守軍增加一份力量。
當日,林彪把封鎖機場的任務交給了九縱。
封鎖機場必須攻占帽兒山。
帽兒山是座石頭山,山勢陡峭,國民黨守軍修筑了大量的碉堡和地道。九縱司令員詹才芳和政治委員李中權在山下的一座小廟前觀察了很久,最后決定下午十六時開始攻擊。東北的天色暗得很早,在夕陽即將融入暮色的時候,九縱的炮火準備開始了。沿著陡峭的山坡,官兵在炮火的掩護下從帽兒山的西面開始攀登。工兵在前面用大刀、斧頭和鐵锨砍斷鐵絲網,用爆破筒炸開鹿砦。擔任突擊任務的八十一團七連炸毀三座地堡,迂回到山坡的南部,堵住了守軍的退路。戰(zhàn)斗僅僅進行了三十分鐘,除一名副師長逃回錦州之外,帽兒山守軍全部被殲。晚上,八十一團和縱隊警衛(wèi)營的官兵忙了整整一夜,將炮兵縱隊的遠射程大炮硬是拉上了山頂。
二十八日上午,國民黨軍第四十九軍七十九師的兩個團已被空運至錦州機場,下午十三時又有二十多架飛機飛臨機場上空,但是這時候炮彈從帽兒山上飛來了,機場跑道立刻被炮火所覆蓋,正在起降的五架飛機被擊毀,其余的飛機紛紛掉頭飛回沈陽——自九縱用炮火控制錦州機場之后,國民黨守軍再也沒能恢復空運,直到錦州被東北野戰(zhàn)軍攻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