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酒樓 3(2)

酒樓 作者:許春樵


心直口快的二嫂劉玉萍說話從來不打草稿,看著一臉敗相的齊立言,隨口就說道:“張慧婷本來就不是過日子的女人,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隨便在馬路上拉一個都比她強?!?/p>

劉玉萍的話本意是安慰齊立言,可聽起來卻很像是拐彎抹角地諷刺他,齊立言臉色煙灰一樣慘白。一大家子人安排后事一樣地規(guī)劃著齊立言的明天,這種規(guī)劃根本不需要經(jīng)過齊立言的同意,完全是帶有命令式的,在這個家里,他現(xiàn)在就是一個弱者、一個話還說不周全的幼童,心氣很高的齊立言嘴上不說,但心里的逆反情緒卻是變本加厲地發(fā)酵著,齊立言用軟弱的口氣說出了最堅硬的一句話:“我不想離婚?!?/p>

齊立功拍響了桌子,并用習慣性的姿勢指著齊立言吼道:“老三,你還有沒有一點血性?你想讓這種女人把我們的臉全都丟盡,是不是?”

齊立功一憤怒,真實想法就暴露無遺了,他顯然更在意自己的面子,而不是齊立言的尊嚴,齊立言也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才說不離婚的,這等于是暗中跟大哥叫板。

齊立德看老大跟老三較上了勁,就和稀泥地說:“晚上光線不好,也有可能趙達勝認錯了人了,真要是張慧婷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到時候弄清楚了再說?!?/p>

趙蓮英別有用心地看了一眼丈夫齊立功,陰陽怪氣地說:“現(xiàn)在的女人有幾個跟錢有仇的?沒錢的女人傍有錢的男人,有錢的男人勾引愛錢的女人,哪兒都一樣,說女人賤,還不如說男人賤?!?/p>

大家都知道齊立功跟天德樓大堂經(jīng)理柳曉霞有一腿,那位曾在馬戲團耍過猴的美女,比猴子更為機靈,那雙勾魂眼將齊立功耍得像猴一樣地忘乎所以。晚上柳曉霞到齊家兄弟這一桌來敬酒時,趙蓮英看到柳曉霞當著她的面為齊立功代酒,氣得牙疼,自己的丈夫喝多喝少與你這個耍猴的有什么相干的,要管也輪不到你呀,她真想將面前一盆糖醋鯉魚扣到柳曉霞的臉上。

現(xiàn)在齊立功見趙蓮英借張慧婷的事打橫炮,很惱火,剛想發(fā)作,電話響了,是趙達勝打來的,趙達勝在電話里說:“不涉及金錢交易,人已經(jīng)放回去了,具體什么情況,不好多問。”

趙達勝的電話否定了賣淫嫖娼,這讓所有的人松了一口氣,屋里的氣氛少了一些火藥味,不過這一口氣并沒有松到底,一個新疑問就冒了出來,不涉及金錢交易,難道就可以不參加老爺子生日宴會進行私情交易嗎,所有人的神經(jīng)很快又被繃直了,齊立功最后通牒式地對齊立言說:“老三,你要是愿意每天在我們面前都戴一頂綠帽子的話,我們就把這事交給老爺子定奪,不過老爺子心臟不好,出了事你負責?!?/p>

孫玉甫和張慧婷被警車帶到市公安局,孫玉甫被推下車后掏出手機給舅舅王千行長打了一個電話,他在電話里罵罵咧咧,張慧婷只是不停地哭,她只聽清了一句:“他媽的,這幫王八蛋要是不向我道歉,我就傾家蕩產(chǎn)地告他們!”

孫玉甫和張慧婷實際上在公安局留置的時間前后不到一個小時,但這件事的影響卻跨過了一個世紀。

張慧婷走出響動著手銬腳鐐聲的市公安局時,時間是九點四十分,這時候,天德酒樓里齊家兄弟們正在為張慧婷下落不明如熱鍋上螞蟻一樣備受煎熬。

張慧婷既沒回荷葉街,也沒回娘家,她后悔自己抹不開面子跟孫玉甫上樓,更恨孫玉甫酒后沖動,要是孫玉甫想以這筆業(yè)務來交換她的身體,她寧愿餓死也不換,可她以一個女人的敏感隱隱感覺到這大半年來孫玉甫對她一如既往的癡情,這種情感讓她在齊氏家族內外交困的時候很快就被感動、被誘惑,甚至是被俘虜了,編外的情感就像是一種欲罷不能的毒品,她恨自己以曖昧的態(tài)度配合甚至煽動著孫玉甫的非分之想,他們實際上是在相互縱容中一步步地滑向了這個夜晚,即使今天晚上孫玉甫不這樣沖動,明天、后天,遲早一天,孫玉甫也會這么做的,想到這,她又怨恨起了齊立言,這個當家的男人不僅要讓她這個女人為生計四處奔走,而且感情也粗糙冷漠得像報廢汽車的零部件一樣毫無溫度,雖說自己當初對齊立言干大事抱有過不切實際的幻想,可計劃趕不上變化,人不能認死理,變則通,通則久,齊立言要是三年前能夠聽她的話,放棄閉門造車,兩個人一起出來共同打拼,也不至于讓他們夫妻倆在背道而馳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張慧婷越想越亂,越想越理不出頭緒。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ranfinancial.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