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邊沒有笑聲,不少人在看手里的文件,眉頭普遍都皺起來了。大家似乎都在突然之間意識到了這個馮石又把他們騙了,他今天不是給大家還錢的,而是再一次要錢的。
馮石說:我的意思其實很簡單,我欠著大家的錢,現(xiàn)在雖然你們各銀行間還沒有聯(lián)網(wǎng),我今天讓大家來就是想讓你們互相之間聯(lián)聯(lián)網(wǎng)。如果不自信,我會悄悄分別找你們每個人,其實沒有必要那樣。古人說殺人償命,借債還錢,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我不會跑,也跑不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馮石我真的要進軍房地產(chǎn)了。這個文件很簡單,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20萬平米的地,我分兩次用地作抵押,把欠你們的錢一筆勾消,然后,你們再給我貸出兩個億。
大家都沉默了。有的人看著馮石,嘴張著,不知道說什么好。
西四支行的李松說:唉,你先別說那么大,我也知道你困難,可是,你先把這半年的利息給我吧,就是做短期也要還利息呀。
方莊分部的王力笑了,說:馮總咱們都是朋友,大家今天來是給你面子,你怎么樣也得先還錢,再張口呀。
東單辦事處楊開會說:好呀,馮總,你有土地證嗎?老醬油那兒離國貿(mào)不遠,以后會有前景。我過兩天可以去看看。
突然,一個穿西裝顯得極其講究的高個兒男人走了進來,他是海定支行的周冰雪,他顯得很體面,身上的香水味瞬間就讓整個屋子充滿了。他走到馮石跟前,說:我外邊就聽到了老醬油,哈,我已經(jīng)嗅到了老醬油的臭味了,比當年的臭老九還臭。你就是擦半瓶紀梵希,也還是臭?;叵氘斈暝谟?,誰會在那樣的地方搞開發(fā)?
馮石看著周冰雪,心里想著外界對他的傳說。說他有一口好英語,在華爾街干過,網(wǎng)球打得極好,但是不喜歡女人。人們都說他是一個同性戀。
馮石起身,與周冰雪握手,然后,讓他坐在自己的旁邊。
周冰雪笑著繼續(xù)說:那兒有墳塋,周圍一大片泥地,後面是一條淤泥腐臭的河。在那上邊蓋房子,能賣出去嗎?兄弟當年在英國的時候,就對房地產(chǎn)有過研究。我們那兒也有一條河,River Trent,怎么講,里邊的天鵝像音樂一樣。”
馮石說:“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我們至少在一年以后做,京通快速路已經(jīng)通車,復八線地鐵馬上要通車,這兒已經(jīng)是長安街了,誰說長安街僅僅是天安門,長安街是我們那兒,是國貿(mào)外,那兒不是長安街的延伸。就是他媽的長安街,就是他媽的天安門。對,通惠河兩岸現(xiàn)在長著蘆葦,臭得不得了,可是你們?nèi)タ纯幢本┦幸?guī)劃,高碑店污水處理廠二期工程最多兩年就要通過驗收,這河就變成清河。等變成清河之后,我也在里邊放一些天鵝,讓它跟你們英國的河流一樣。你們好好想想,我馮石的20多萬平米土地,能值多少錢?何況,我的總量是100萬平方米。
我當年在英國的時候……
周行長,別老是英國了,現(xiàn)在是在中國,是在臭氣熏天的北京。
徐行長說:馮總,我同意你的判斷,我那兒還有指標,可以給你再給五千萬,你明天派人來吧。
大家都看著徐行長,似乎在推測他說的是不是人話。
馮石也很驚奇,盡管他沒有顯示出來,他只是走到徐行長面前,仔細地看著他憔悴的臉和失望的眼神,然后像地下黨一樣,伸出雙手,緊緊地握著他說:徐行長同志。我代表北京人民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