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 年,教育部在重慶成立了一個“清理戰(zhàn)時文物損失委員會”,次長杭立武是主任委員,馬衡、梁思成、李濟等任副主任委員。從該年下半年起,梁思成為了清損會的事情常去重慶,在那里的工作是開列淪陷區(qū)內(nèi)重要文物名單,主要是古建筑和石窟等,印成手冊,并在地圖上標明方位,以備反攻日寇時避免炮擊或轟炸。清損會還計劃進軍時配備文物工作人員,隨行保護。
梁思成問王世襄,如派你參加這一類工作,你是否愿去。有機會將自己所學應(yīng)用到實踐當中,而且是為國家出力,王世襄自是一口答應(yīng)。他還向梁思成申請去北方,并希望借此機會能回家看看。
1945 年8 月,日寇投降,林徽因告訴王世襄:梁先生來信說,由于局勢急轉(zhuǎn)直下,清損會工作馬上要全面展開,正在選派人手去各地工作。王世襄認為這時如果去重慶,可能有機會參加清損會工作,比在李莊坐等好。所以他立即給馬、梁兩先生寫了信,整理行裝,數(shù)日后即向林先生和社中同仁告別,離開李莊去重慶。
9 月,王世襄到達重慶,由馬、梁兩先生帶去見了時任清損會主任的杭立武。雖然王世襄初出茅廬,但由于有兩位副主任委員的推薦,再加上也確實需要人手,因此杭立武同意派他到清損會平津區(qū)辦公處工作。
在王世襄到達重慶前,教育部已派沈兼士任教育部特派員,兼任清損會平津區(qū)代表。沈兼士曾任故宮博物院文獻館館長,與馬衡同時兼任北京大學教授,他們關(guān)系較深。馬衡先生帶王世襄去見了一次沈先生,隨即飛往北平,而王世襄則須等待有交通工具才能成行。當時飛機很緊張,一般工作人員即使坐輪船到武漢或上海再轉(zhuǎn)往北京,也要登記等候,時日難定。
在等候船只的期間,清損會在重慶教育部開了一次會,出席的人有杭立武、馬衡、梁思成、郭志嵩等。會上商定派往京滬、平津、武漢、廣州等區(qū)的工作人員到達后如何開展工作,在這次會議上,王世襄正式成為平津區(qū)助理代表。
正在這時候,美國紐約大都會美術(shù)館副館長翟蔭來到重慶。他持有聯(lián)合國文物保護組織函件,聲稱受委托來華觀察調(diào)查戰(zhàn)后中國的文物損失及保護情況。翟蔭向杭立武提出行程,希望能到成都、西安、北平三地看一看然后回美,并盼能有一個懂英文的人隨行。杭說當前最大的困難是交通工具。翟說搭乘飛機不成問題,他可與美軍聯(lián)系,搭便機去各處,不必由中國政府安排。這時杭和馬、梁兩位都認為派王世襄陪翟同行比較合適,一則因他正待北上,二則王世襄嫻熟英語,又知文物,可任譯員。就這樣,翟蔭的到來,提前了王世襄離開重慶的日期。行前,馬衡先生特別囑咐,對翟蔭必須密切注意,防范他借觀察調(diào)查文物之名,行盜竊搜購文物之實。如有此等事發(fā)生,應(yīng)立即阻止并報告清損會。
王世襄帶著監(jiān)視的秘密使命和翟蔭10月6 日離開重慶,27 日輾轉(zhuǎn)回到北平。11月9 日翟蔭離開北平經(jīng)上海返美。一路之上王世襄都與之形影不離,只是在到北平后,把翟蔭安置在六國飯店居住,王世襄須到沈兼士處報到并籌備成立清損會平津區(qū)辦公處,又要回家與家人團聚,因而沒有能和翟蔭每天在一起。這是他第一次跟外國文物工作人員同行,年輕的王世襄當時并沒有發(fā)現(xiàn)翟蔭有什么不對勁。
到北平的次日,王世襄即去東廠胡同教育部特派員辦公處見沈兼士,向他匯報清損會會議商定事項及與翟蔭同來經(jīng)過。沈囑咐王世襄一切按商定事項辦理。關(guān)于辦公地點,沈介紹王世襄去故宮博物院找總務(wù)處處長張庭濟面洽。關(guān)于工作人手,沈告訴王世襄,可以找一兩個人幫忙,按月付酬。如沒有或不夠,不妨請故宮派人支援。沈還說他工作極忙,清損會具體事
務(wù)無法兼顧。但如對外洽辦事項,需要教育部特派員辦公處具名出面時,可來找他,將由他的秘書費致德來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