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不求你賺大錢，就希望你好好的。”

“??！做運動的時間到了。我掛了啊，媽媽你好好保重身體啊?！?/p>

夏小雪幾乎是有些倉促地掛掉電話，因為她眼里的淚已經(jīng)在眼窩里越聚越多，下一刻就掉下來。

她轉(zhuǎn)動著眼球，竭力不想讓淚滴下來，妄想讓淚滴在眼眶里干涸。

有一滴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從臉頰劃過，小雪立刻就用手掌擦掉它。

緊接著，她閉上了眼睛，仰起頭，像是希望那些未流下的淚滴就那樣消失不見。

“寶寶……”夏小雪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望向遠方那灰暗的天，“媽媽現(xiàn)在很不滿意自己呢，不知道爸爸會不會更不滿意媽媽呢。寶寶，你能告訴媽媽嗎？”

“媽媽好失敗，帶不給任何人快樂，可是媽媽已經(jīng)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做了，可為什么，還是做不好？”

“媽媽這樣，是不是很脆弱呢？不過，為了你，媽媽會加油的……”

小雪看著自己的肚子，得不到任何的回應(yīng)，或者，也許她并不需要回應(yīng)。

肖亦凡到達了公司，身上的西裝因為在地鐵上與人擁擠而變得褶皺不堪，頭發(fā)也有些凌亂，這一身的狼狽讓肖亦凡覺得今天又會是憋屈的一天。

肖亦凡一坐定，就有一個相熟的同事湊過來給他使了個眼色，然后低聲神秘地說：“亦凡，王八蛋走人了……”

肖亦凡當下為之一振，但下意識地，還是小聲問道：“怎么可能，真的假的??？”

那個同事的眼神頗為不屑，仿佛肖亦凡在懷疑他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性。

“還真的假的？當然是真的，我的消息什么時候假過？今天一大早人事部就貼出了通知，你難道不覺得今天有些清凈？沒那么鬧心嗎？”

每個公司，總會有那么些人，不厭其煩地扮著這種傳聲的角色，生怕別人不知道，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知道得早。他們會發(fā)布任何消息，上至國家大事下至柴米油鹽，他們一概默認別人不知道，要宣讀一遍。

肖亦凡趕緊查閱了自己的郵件，發(fā)現(xiàn)確有此事，腦子里面瞬間推翻了自己認為天氣和心情成正比的論斷。

肖亦凡有了一種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的暢快感受，恨不得立即高唱“解放區(qū)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區(qū)的人民好喜歡”。

“哈哈，終于不用看丫的那副嘴臉了，遲到五分鐘丫都不肯睜只眼閉只眼，自己卻躲在辦公室扣腳丫，裝什么鐵面無私?。　?/p>

同事卻是一臉的憂國憂民。

“還不知道是福是禍吶，萬一來個更變態(tài)的，那這日子就沒法過了?！?/p>

肖亦凡伸了個懶腰?！皼]法過也得過啊，現(xiàn)在找份兒工作多難啊。”

同事表示同感：“哎，也是，你是沒看上次招聘會，來了多少人，現(xiàn)在有多少沒工作的大學生啊，螞蟻似的?！?/p>

說罷，他語重心長地拍拍肖亦凡的肩膀，又走到另外一個人的桌位旁邊，低聲說道：“知道了嗎？王八蛋走人了……”

肖亦凡看著他，搖搖頭，又略帶無奈地笑笑，開始自己一天的工作。

他身處在這樣的一個環(huán)境，默默遵循著這里的規(guī)則，但內(nèi)心里他是排斥的。

他希望自己能盡力游離事外，卻又不想讓人看出他的超脫和不合群。

夢想和現(xiàn)實的距離，在肖亦凡身上拉得太遠。

可他無路可退，只得打暈自己，硬著頭皮走下去。

時間已經(jīng)逼近正午，此時的夏小雪正在茶幾上寫點兒什么。那茶幾有些矮，小雪只能趴在上面，但是又怕這樣對肚子里的寶寶不好，所以她只能竭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