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就在樓道的上一層,是同樣躲在黑漆漆的樓梯間里抽煙的陸露。
一根煙在她手上燃了大半,煙灰已經(jīng)積得很長。
顯然她聽到了所有的對話,此時的她心里五味雜陳,仿佛貓頭鷹一般有些呆滯地望著樓梯間里漫長得仿佛沒有邊際的黑暗。
陸露的手有些顫抖,她覺得好累,仿佛下一秒就要像夏日烈日下的冰激凌般融化掉,如今自己的這個角色,她并不是個合適的扮演者。
當(dāng)她聽到肖亦凡推門回去的聲音,還是忍不住輕輕地發(fā)出了一聲悲傷的嘆息。
煙燃至她的手指,瞬間便灼傷了她肌膚的一小寸,可她并不覺得痛,只是把煙頭往地上隨意一丟,碾滅它,狠狠地。
再次抬起頭來,她的眼里便又重新布滿了決絕,仇恨再次吞噬了她。
下午,辦公室里一片安靜祥和,新項目剛剛交工,大家都嘻嘻哈哈,商量著下班后去哪里大快朵頤。
剛進公司的時候,肖亦凡曾經(jīng)多么希望能在這里大展拳腳,做一番事業(yè)。
而此時,他只是機械地坐在電腦前,盼望著下班的鐘聲趕緊響起。
“肖亦凡,你進來一下。”
是陸露的聲音,肖亦凡恍惚間像冷水淋身一樣變得無比清醒,抬頭一看,陸露站在辦公室的門口,雙手抱在胸前,一臉的來者不善。
本來喧鬧的辦公間,也同時陷入到一陣沉寂里,大家的視線在二人之間流轉(zhuǎn),有些角落不時地傳出了小聲嘀咕的聲音。
陸露的聲音曾經(jīng)無比的甜美,對于肖亦凡恍若天籟之音,而如今的肖亦凡,單一音節(jié)入耳,都會讓他汗毛豎起。
等他遲緩地站起身來,陸露已經(jīng)消失在門口,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在眾人的注目禮下,走進了陸露的辦公室。
進了辦公室,一股熟悉的香味竄進他的鼻孔,是迪奧的那款名為晶采魅惑的香水味道。
那是他買給陸露的第一瓶香水,自此之后,陸露便只用它。
他記得陸露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你聞到這個味道,還是會想起我。
“陸總,有什么事嗎?”肖亦凡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地開口,成熟穩(wěn)重,仿佛坐在椅子上的是一個陌生人。
陸露頭也沒抬,把自己面前的文件往前一推,同樣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地說:“沒什么。這份文件你怎么做的?”
肖亦凡拿起文件來檢查,這正是那份自己檢查了N遍的文件。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而這份文件他自己認(rèn)為再怎么挑剔都不會挑出漏洞。
“陸總,這份文件有什么問題嗎?”他斷定陸露故意找茬,語氣中已經(jīng)帶了氣。
陸露還是沒有抬頭:“你檢查一下,有許多問題。”
“我檢查好多遍了,沒有問題?!?/p>
陸露冷笑一聲抬頭看著他,目光里滿是挑釁。
“沒有問題?沒有問題我怎么發(fā)現(xiàn)的問題?”
“我怎么知道!”肖亦凡怒從中來。
“肖亦凡,這是跟上司說話應(yīng)有的態(tài)度嗎?”陸露冷笑一聲,仰著下巴問道。
肖亦凡再次努力壓住自己的怒火,盡量真誠地看著陸露的眼睛。
“陸總,我真的檢查很多遍了,沒有問題。跟您提供的資料也一一核對過了,沒有問題。如果您覺得有問題,那么請您悉數(shù)指出,我會修改的?!?/p>
陸露也看著肖亦凡,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好陌生,當(dāng)初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火爆脾氣的少年哪里去了?為何肯這樣低三下四地同她講話?她的心再次微微地顫動起來,有些疼。
陸露轉(zhuǎn)移開自己跟肖亦凡對視的目光,從旁邊的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推給肖亦凡,繼而往后一仰,雙手交叉在胸口,半躺在自己寬大的老板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