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容沫說話,程弈陽竟然突然換了一副表情,頗有些兇神惡煞地瞪著她:“你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你在法國的時候我?guī)土四隳敲炊嗟拿?,所以我在中國就得賴上你!?/p>
表情變化之快,讓容沫哭笑不得,只能說:“好,在這兒住可以,你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程弈陽蹲下身,動作利落地打開行李箱,哐啷哐啷地翻出日常用具,頭也不抬。
“你來中國干什么?”容沫十分嚴肅地拋出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十分重要,關(guān)系著他們關(guān)系的定位與走向。
程弈陽依然不抬頭:“我爸爸的公司在法國大力推行中國風的服飾,我被派過來采風。”
“哦?!比菽喍痰貞寺?,提著的心被漸漸放了下來。不知道怎么,竟有一種無法言語的輕松。
據(jù)程弈陽交代,這是他第二次回國。第一次回國是四歲,所有的細節(jié),一概記不清楚。因此容沫便暫時充當了媽的角色,帶著程弈陽這半個中國人走街串巷、融入中國社會。程弈陽似乎對所有事情都感興趣,每天都保持著不可思議的高昂熱情,而且他此次回國的名義是為采風,如此冠冕堂皇,容沫也沒法拒絕他。
在游蕩了五日后,容沫終于累得不行了:“程弈陽,要不你自己出去逛逛?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開學,我還要試講備課?!?/p>
程弈陽趴在她面前,微微瞇起眼睛,一副愜意享受的模樣,卻不語。
“其實你自己也是可以的,你不像我剛?cè)シ▏臅r候,你中文雖然不算很流暢,但只是說得慢,基本表達沒問題。而且長得那么帥,很多人都喜歡以貌取人,你若有什么問題問路人,他們肯定會告訴你……”容沫試著和他溝通,連續(xù)逛五天的街,口干舌燥地介紹本土人文,時不時地還要轉(zhuǎn)化成法語,這并不是一件輕松的差事。
程弈陽仍是微瞇眼睛,長長的睫毛猶如蝶翼。
“你……”容沫正要繼續(xù)說下去,他突然開口,聲音慵懶卻很固執(zhí),“以貌取人,那你呢?”
“???”容沫只顧費盡口舌說教,已經(jīng)徹底忘記了自己什么時候說過這個詞匯。卻見程弈陽眼睛上的蝶翼微微展開,透出一隙藍色的瞳眸,“你說,很多人都喜歡以貌取人,我長得帥,所以會討大家喜歡??墒悄隳??”
唇角已經(jīng)凝結(jié)起了一抹促狹,言語中盡是固執(zhí)的孩子氣,藍色的瞳眸猶如一波碧水般澄澈,容沫有一秒鐘的恍惚。
男人大多喜歡用微瞇眼睛這一動作來表現(xiàn)自己的情緒,程弈陽微瞇眼睛時,大多是有了什么壞念頭,譬如此時,在挑她語病,等她入套,盼她上鉤??墒橇硪环N人,眼睛微瞇時,流瀉出的只是危險。
那樣令人毛骨悚然、膽戰(zhàn)心驚的危險,這樣的決絕,自信,充滿了不可一世的霸道與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