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的一剎那,容沫恍然大悟,全身的血液卻像是凝結(jié)成了冰,無法抑制的冷。她只覺得在這車?yán)镫y以呼吸,迫切想要跳下車去。
幸好,車停了,容沫抬頭,已經(jīng)到了她的小區(qū)里。
程弈陽依然未醒,容沫喊他的時(shí)候他還處于迷糊的狀態(tài)。這幾日他時(shí)差倒得很亂,有時(shí)候白天晚上都困得像是即將步入冬眠,有時(shí)候卻是連著幾天的不眠不休,昨天一整天,便幾乎沒有闔眼。
容沫拽著程弈陽的胳膊,用力將他拖出車外,他睡得正香甜,沒了意識(shí)的身體顯得格外笨重。想起易明晞在前,容沫突然有一種難以言明的煩躁和氣急,抬起手就在程弈陽臉上拍了幾巴掌,雖不狠但聲音卻極響:“程弈陽,程弈陽!”
耳旁一聲輕輕的笑聲傳來,容沫更加氣不可耐,無意識(shí)地便唾出一句法語的咒罵。
大概是聽到母語,程弈陽終于起身,但仍是處于半清醒的狀態(tài),半瞇著眼睛,含糊道:“我先去睡覺了……”說完,也不理她,抬腿就走。
容沫無奈,剛要跟上,卻聽身后一聲輕哂傳來,雖然聲音極低,容沫猛地回頭。
易明晞?wù)笨吭陲诘能囬T旁邊,皎潔的月光為他鋪灑了一身的朦朧,他的一雙眸瞳燦若繁星,絲毫沒有那日她初見時(shí)那般犀利冷漠,他的唇角微揚(yáng),顯然是在微笑,而且是打趣的微笑。
“謝謝你?!比菽鋈幌肫饋磉€沒道謝。
易明晞像是沒聽見一般,慢慢向她走了過來,而她下意識(shí)地想要躲開,偏偏卻像是被定住了似的,直到那個(gè)聲音縹緲淡然地出現(xiàn)在她上方:“你剛才罵的是誰?”
易明晞原本就比容沫高過一頭,經(jīng)過四年的分離,容沫只覺得自己在他面前仿佛又矮了幾分,抬頭平視,她只能看到他襯衫的第一顆扣子。似乎滿世界里都布滿了他身上的味道,清新的森林氣息夾著酒的香氣,聞?wù)哂怼?/p>
她像是被抽去了神志一樣原地不動(dòng),直到他說了第二遍 “你剛才罵的是誰”,這才回過神來。她倏地抬頭,黑亮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圓,飽滿晶亮得如同璀璨的寶石:“你懂法語?”
易明晞看著她的眼睛,唇角抿出一絲笑意,仿佛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她的反應(yīng):“剛才那句法語:你這個(gè)蠢豬,你剛才罵的是誰?”
“程弈陽?!彼路鹗怯行┚剑缬竦拿纨嫺‖F(xiàn)了幾分緋紅,“你懂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