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凡搖搖頭。
　　
　　李醫(yī)生勸道：“不吃東西不行的，多少也要吃一點?！?br>　　
　　陶陶這時也進來了。她今天請了假。林姨交代女兒：“熬些稀飯，有好的腌菜炒一點兒，你爸爸喜歡吃?！?br>　　
　　“想起來坐一會兒嗎？”李醫(yī)生問。
　　
　　“好吧。”陶凡感覺有點奇怪，自己輕輕說了兩個字，那聲音竟震得腦袋嗡嗡作響。這是他以往生病從來沒有過的感受。是老了？是心力交瘁了？也許這次雖然病得不重，卻病得很深吧。這個道理西醫(yī)是說不通的，只有用中醫(yī)來解釋。
　　
　　依著李醫(yī)生的意見，先在床頭放一床棉被，讓陶凡斜靠著坐一會兒，感覺頭腦輕松些了，再下床到沙發(fā)上去坐。陶凡雙手在胸前放了一會兒，便無力地滑落在兩邊。整個身子像在慢慢瓦解。心想：老了，老了。
　　
　　陶陶做好了稀飯和腌菜。陶凡下床坐到沙發(fā)上。身子輕飄飄的，像要飛起來。
　　
　　下午，陶凡感覺暢快了許多。躺了一會兒就要求下床坐著。睡不著，躺著反而更難受些。
　　
　　這次跑到縣里來，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劉培龍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到來。他必須馬上想個辦法跟劉培龍見面。時間越拖，尷尬越深。劉培龍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是縣委書記中唯一的地委委員。讓關(guān)隱達給劉培龍當副手，陶凡自有他的考慮?？扇缃袂闆r變了，劉培龍會怎樣？
　　
　　護士小陳被陶凡熱情地打發(fā)走了。夫人林姨一再表示感謝。小陳說：“應(yīng)該的，不用謝，每天三次肌肉注射我會按時來的?！?br>　　
　　夫人和女兒陪陶凡說話。陶陶盡說些縣里的趣事兒，有幾回媽媽笑得出了眼淚，陶凡也打起哈哈來。陶凡聽著她們母女說笑話，心里卻在想什么時候同劉培龍見面。最遲在明天上午。
　　
　　關(guān)隱達準時下班回來，全家人開始用餐。陶凡的晚餐依舊是稀飯腌菜，還喝了幾口素菜湯。陶凡說：“明天告訴劉培龍，只說我來了?！碧辗仓贿@么簡單地交代一句，沒有多講一句話。關(guān)隱達也正在考慮這事，只是一時不知怎么跟陶凡講。他擔心陶凡不準備見劉培龍，那將使他很被動，不料陶凡倒自己提出來了。他真佩服老頭子處事的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