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這天,工廠的老總們都不在家。這些老弱病殘的在那坐了一天也沒有人答理。到了傍晚,小杜只得一個一個將他們送回家去。好在有王婷媽在幫?,那些還能夠走的,都由王婷媽牽著回了家。
起先,人們痛痛快快的回家,并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可兇案就在此后不久發(fā)生了。當小杜最后去接申駝子的時候,拐腿的申駝子自己已經(jīng)走離廠門口二十多米遠了。小杜調頭在申駝子身邊停下想馱他,可申駝子就是不肯上車。“一會就能到家,不用你,現(xiàn)在天快黑了,你回去忙你的吧,你都為我們跑上跑下累了一天了?!?br>
看申駝子不肯上車,小杜只得自己走了。剛剛前行十米來遠,“呼”地一下,他就倒在地上昏了過去,跑著的摩托車還將他帶出了三四米米遠。申駝子雖然身體殘疾,但他眼睛和耳還靈活,只見一個人站在路邊用一根茶杯粗的木棒將小杜打翻在地的。眼前的一幕申駝子驚呆了,但馬上緩過神來,高聲喊著 “不好了——打人了——”。
兇手一聽,一團黑影般逃進了廠子。這時,王婷媽正好快要到小杜出事的地點,小跑了幾步便發(fā)現(xiàn)小杜癱在地上,已經(jīng)人事不省,摸了摸他的鼻子,發(fā)現(xiàn)小杜還有氣兒,提到嗓子眼兒的心這才有些放下,便也像申駝子一樣扯著嗓子喊“救人啊——救人啊——”,終因大家都回了家,再說廠里也下了班,而沒有一個攏來。
王婷媽背不動小杜,但又不忍心將小杜放在地上自己跑去找人。只得自己扶著小杜在那等,由申駝子去喊人。申駝子加快了步伐,但怎么快也是一個殘疾人,半個小時后村民們才趕來。
村民們將一直昏迷不醒的小杜送到了鄉(xiāng)上的醫(yī)院,醫(yī)生一看便說要用CT進一步檢查才知道傷勢。但鄉(xiāng)里沒有CT,要到郎殼子市醫(yī)院才行。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怎么辦才好。
“打120要他們來接??!”此時,蹲在墻角的王婷媽突然冒出了一句話。醫(yī)院的護士才想起了急救電話。一個半小時后,小杜被送進郎殼子市醫(yī)院的CT室。憤怒的人群都想去找硅廠算賬,但王婷媽卻阻止了大家讓眾人先等小杜的消息。正在這時,醫(yī)生在叫患者的家屬?字手術。這一下,可難住了大家,所有人都知道小杜是一個吃千家飯長大的孤兒,哪有什么親屬。當醫(yī)生叫到第二遍的時候,王婷媽卻不由自主地應道:“來啦!”
醫(yī)生說:“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患者的傷是比較重的。是顱內出血,必須馬上進行頭部手術。否則,就會有生命危險!”醫(yī)生豪無表情地說道:“家屬必須馬上準備錢,我們就實施開顱手術!”
王婷媽想分辯自己不是家屬,但當快要說出口的時候卻又改變了:“要交多少錢?”
“最少也要三五萬!”接著醫(yī)生又說道:“不過做了手術后也不知恢復怎么樣,有可能成植物人也難說!”
王婷媽心里在盤算著錢的事。她想,丈夫在礦上遇難時陪了八萬,硅廠征地補了一萬塊錢,為兒子順子治病花去了五萬多,現(xiàn)在唯一就剩下四萬元了。拿出來給小杜治病也可以,他以后慢慢還就是。問題是萬一小杜治不好了,或者是按醫(yī)生說的小杜成了植物人,那怎么辦?不就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還有什么猶豫的,有錢就生無錢就死!”正當王婷媽還想著心事的時候,醫(yī)生又再次催促了。
“你們動手術吧!”王婷媽慢慢地說道:“不過現(xiàn)在銀行已下班,取不到錢了,明天上班就將錢交來!”
“簽字!”等在旁邊的一位護士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張表格遞到王婷媽手中。王婷媽在親屬那一欄里寫上了自己的名字,與親屬關系那里,王婷媽卻猶豫了?!昂灠?!”護士指著表格說道。一分鐘后,王婷媽才慢慢的寫上“母親”兩個字。
簽完字,王婷媽呆呆地站在那,看著醫(yī)生護士們將小杜推進手術室。推著車的兩個護士還議論著:“給兒子治病還這么吞吞吐吐的?!薄耙苍S是嚇傻了?!薄拔覀冊谶@干了這么多年,哪有一個當媽的這樣!”……
小杜在重癥病房里呆了一個星期就轉到了可以探望的普通病房。但小杜還處于昏迷狀態(tài)。這一段可是忙壞了王婷媽。她跑前跑后,不光替小杜交上了幾萬元的住院費,還天天陪在床前幫小杜抹身洗臉的,比母親還母親。在第十四天,正當王婷媽幫小杜洗臉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小杜眼角流出了淚水。王婷媽馬上喊來醫(yī)生。醫(yī)生說,病人有好轉的可能,要多和他說話,喚醒他的記憶。醫(yī)生的這個要求卻難住了王婷媽。王婷媽心想,說什么呢?平時和小杜沒說什么?。科綍r沒說過什么啊,想來想去,只好說到硅廠鬧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