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妃見那玉佩乃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膩白無瑕，鏤刻一片傾卷荷葉，葉下覆一雙鴛鴦，雕工極其精美，底下結(jié)著同心雙穗。那絲穗雖早被江水浸濕透了，亦并未褪色，端端正正一雙萬年如意同心結(jié)，這種結(jié)法極有講究，民間是不許用這種“萬年”花樣的。華妃見那玉佩底下系著這樣一個結(jié)子，更兼那玉質(zhì)雕工精美無匹，這樣東西出自內(nèi)府無疑。便叫廖存忠：“去查檔，看這是哪個宮里的東西?！?/p>

如霜此時方閑閑的道：“不必了，這是我的東西。”

華妃道：“慕姑娘的東西，為何在刺客身上搜了出來?！?/p>

如霜漫不經(jīng)心的道：“這就要問撿兒了，這玉佩我下午賞給她了?！蹦樕衔ёI誚之色，華妃見她神色鎮(zhèn)定，便喚過撿兒來盤問。

撿兒早就面無人色，撲通一聲跪下來，連連磕頭。華妃道：“你就是撿兒？這東西如何到了刺客手中？你老老實實告訴本宮?！睋靸簢樀脺喩砩瑥埓罅俗?，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華妃道：“你不愿說也不要緊，我自然有讓你說的法子?！绷⒖堂巳ト『炞觼怼?/p>

撿兒早聽說過竹簽釘指之刑，嚇得魂飛魄散，連聲哭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這玉佩是慕姑娘給我，叫我交給張勝寶，說張勝寶自然知道給誰?！?/p>

華妃問：“誰是張勝寶？”

撿兒道：“是御膳房里打雜的一個內(nèi)官，他每日要買菜，我們總托他往行宮外捎東西。眼下在船上，也只有他們廚船上的小艇可以靠岸?！?/p>

華妃轉(zhuǎn)臉望向如霜，見她坐在那里紋絲不動，置若罔聞。于是吩咐廖存忠：“去傳張勝寶來?！?/p>

張勝寶沒能傳來，廖存忠旋去即返，臉色十分難看：“娘娘，張勝寶適才畏罪跳江自盡了?！?/p>

華妃似是十分意外，又望了如霜一眼，道：“如今人證物證皆在，只能先委屈慕姑娘了?！狈愿缹靸号c栗兒都帶走，另換人來陪伴如霜，又命將如霜的樓船嚴加守衛(wèi)，不許任何人進出。華妃道：“先委屈姑娘一夜，明日一早，本宮就派人去稟告皇上，如何處置，但憑圣意圣裁?！闭f著起身道：“姑娘先歇著吧，橫豎明天皇上就知道了?！?/p>

如霜此時方才開口道：“我只怕我活不過今夜?！?/p>

華妃臉色一變：“你這話是什么意思?！?/p>

如霜站起來，以扇柄拔開綃紗簾幕，眺望窗外不遠處岸上的點點火炬：“我今晚若是死了，明日皇上問起來，你們只要說我是因奸情敗露羞愧自盡，便可推得一干二凈。這一套連環(huán)計，先是誣我與人有奸，再來從容取我性命，最后一步當然是殺人滅口，永絕后患?！被厥啄晸靸海骸叭齻€人證已經(jīng)死了兩個，你難道不害怕么？”

撿兒本來跪在那里猶未起來，身子一軟幾乎要癱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