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噩夢中的記憶

中國保鏢 作者:唐國政


“……快,快……”。阿崢扶著蝌蚪,彎著腰,趔趔趄趄的奔跑著。阿富汗興都庫什原始森林里到處枝蔓纏繞,陽光透過熱帶灌木葉的縫隙照射在陰暗潮濕的積葉上,一不小心兩人就被絆到在地上,除了傘兵鞋踩在厚厚的積葉上發(fā)出的沙沙聲,就只有兩人粗重的喘息,到后來,阿崢基本上是拖著蝌蚪在走。鮮血、汗水、泥土、灰塵……,叢林迷彩服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阿崢沒空去管那些,凱芙拉頭盔下的眼里是火,是血,卻沒有眼淚,右手食指輕挨在M16的扳機后邊,它的優(yōu)越性能只要前方出現(xiàn)敵情就可摟火。是的,雖然剛才有一個戰(zhàn)友死在他的面前,但他顧不了那么多了,蝌蚪還沒死,他只是受傷,要帶他回去,回營地。

“放下老子……?!彬蝌轿⑷醯慕?,“他媽的,放下老子……?!彬蝌皆谒氖种袙暝?。阿崢不說話,繼續(xù)半拖半扶著他朝東南方向走去?!凹Y點:2479?!眴伪鴳?zhàn)術電臺里,隊長的聲音在底吼。2479高地等著他們,劉海小組已經(jīng)開始接應了。這里直升飛機不能過來,目標太大,他們必須靠著兩條腿走回去。

“操你媽,你……再不放我,你要跟我一起死啊?!彬蝌轿⑷醯睦^續(xù)掙扎。他是徒勞的,崢的左手從他左邊繞過他的右腋,夾著他,死死的、一步一步的朝密林深處走去。

“噓……”。阿崢迅速把蝌蚪撲到,壓在他身上。他只是潛意識的,他什么都沒看見?!澳銊e動,我去打掃干凈。”他拍拍蝌蚪的肩膀,輕聲的說。右手持槍,左手拔出綁在腿上的叢林匕首,迅速朝三點方向蛇行而去。

不對!

他猛地回頭,一名滿面油彩的阿富汗游擊隊員正把刀子從蝌蚪身上拔出,獰笑的看著他……。

“蝌蚪......!”他大吼一聲,從床上坐起,大汗淋漓。

阿崢掀開被子,拿起床頭的MWC MKVI軍用手表,指針指在整四點,他把手表舉在手里想摔出去,卻又放了下來。這表是在阿富汗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跟那些美國大兵切磋所留下的戰(zhàn)利品,一位美軍上尉輸給他的。老美的裝備的確不錯,比如說這只表,它是自發(fā)光表面刻度及指針,發(fā)光度強于其他夜光手表的50倍,光度能不停的保持超過25年,100米防水,防磁防震。要丟掉,真有點舍不得。

他赤裸著身子跳下床,沒開燈,走到客廳拉開冰箱,打開一支可樂喝了一口,打了一個寒噤。12月的凌晨,在北京滴水成冰。

客廳的擺設他早就背熟,就像當年背地圖一樣記在腦海里。他幾個轉身便繞道掛在走廊的沙袋旁,狠狠的沖它擊了幾拳,沙袋搖晃著,發(fā)出嗚咽聲,仿佛在抗議這個瘋子一般的男人。崢伸手扶住沙袋,轉頭看著旁邊鑲嵌在墻上的鏡子,那里邊很模糊,窗外的光線只能讓自己看見鏡子里的模糊影子。

娘的,這個夢斷斷續(xù)續(xù)的做了幾年,為什么今天又來?他伸手打開燈,眼睛被突然出現(xiàn)的強光閃了,趕緊閉上再睜開。睜開眼的時候,看清楚了鏡子里的自己。

蒼白!他摸摸自己的臉,湊近鏡子:臉色慘白,胡子倒還生機勃勃地生長,嘴角的疤狠已經(jīng)看不清楚了,頭上頭發(fā)稀少。是啊,這幾年掉了不少頭發(fā),再掉就成禿子啦。

小腹上的槍傷清晰可見,外加上外科醫(yī)生那長長的刀痕。他還記得那外科醫(yī)生是個女的,云南人,取子彈的時候,他躺在手術臺上,可以聽見肚子被剪開的聲音,那聲音應起來像割帆布一般沙沙做響,當他聽見醫(yī)生突然開口說話,竟然是個女人的時候,害羞得他娘的差點從手術臺上蹦了起來。當然,好在麻醉藥還是有效果的。

這是他蘇醒后跟戰(zhàn)友們打屁的時候說的,被取笑了好久。

第二次傷在頭上,也是那外科醫(yī)生縫的,因傷在腦部便沒打麻藥,簡易的手術室里放著一面大鏡子,阿崢一邊看著自己的頭皮被挑起來用線縫上,一邊跟云南口音極重的女醫(yī)生打情罵俏,幾名站在手術室外的戰(zhàn)友倒是焦慮的等著他把手術做完。

他拍拍鏡子,“兄弟,你還活著啊?!鞭D身朝臥室走去。煙跟火機都丟里邊呢。突然想聊天,但這個時候找誰聊?上網(wǎng)聊那太沒勁,跟小姑娘大姐兒聊那些不著邊際的話兒那是閑得蛋兒都疼的時候。現(xiàn)在?沒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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