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崢看看手上的號碼,他不看其實大概已經(jīng)猜到了是誰的了,自己住在這里,除邀請自己過來的原來汕頭的雇主外,還有誰知道呢?
除了父母,只有樂哥。周良跟其他幾個戰(zhàn)友,既便有事情也是等著解決不了的時候才會找來的,有時候就是解決不了也不會找,因為都知道對方一旦要幫忙,肯定是舍命。
只有樂哥了,因為樂哥會幫自己介紹生意。而且,樂哥介紹的生意總是很健康的,雖然用健康這個詞比較奇怪。
昊蓮的視線還沒有離開阿崢,眼睛直瞪瞪的看著他,阿崢看看手上的號碼,嗯,是杭州號碼,肯定是樂哥的新號碼而已。樂哥號碼多。
“不好意思啊昊小姐,沒嚇著你吧?!彼粗簧忬@愕的眼神,有點不自然的笑了笑。畢竟是在美女面前。
昊蓮搖搖頭,“你是干什么的呀?”
我是干什么的?我不過是一無是處的一個人而已,一個丟了自己的人,一個保護不了雇主的人,一個在自己眼皮底下讓殺手干掉雇主、堂皇離開的所謂保鏢!
他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沒說!
是樂哥,又在給他介紹生意了。
阿崢一直都很奇怪一件事情:樂哥本身并不接觸這個圈子,很多雇主甚至都不認識他,樂哥很窮,窮得也讓自己相信他除了每月開出租車賺的錢之外,沒有其他的額外收入。可是樂哥總是有很多單子給自己,尤其是在自己沒錢花沒錢捐出去的時候。
他喜歡捐錢,每次做完一個單子,就會捐掉十分之一的收入,他捐錢的途徑就是地方民政,他不知道這些錢會去到哪里,不知道是否被他們拿去買平治寶馬了,還是給那些所需要的人,但每次他都會捐,然后想著那些錢去了哪里,然后再去捐,就這樣周而復始。
他想這可能是一種迷信吧,媽媽說人有善心佛祖才會保佑你平安。一旦你開始這樣做下去就必須堅持下去,否則或許有災難降臨。
可佛祖都知道,這毫無道理可言,不管你把所有的錢拿出來捐掉還是一分錢不捐,災難該來的時候依舊會來,而且不斷的來。
可這世上總是有許多這樣堅持不懈的人,不是么?
他掛掉電話后,把整個人埋在了被子里。
“女人,汕頭,跟父爭財……”說起來怎么跟昊蓮有點像?不會是她的。
不想接了。
的確想休息一段時間,從廣州準備離開之前,便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累。
要說女友的離開……哦不對,現(xiàn)在要說前女友的離開,對自己沒有打擊的話,那是假話,但更多的是來自于那個神出鬼沒的殺手,究竟是自己太大意?還是那殺手太厲害?
殺手。
阿崢記得教官跟自己說過,在做潛伏、滲透、偽裝的時候,你把自己放在敵對方的角度,便能更清楚的知道自己該怎么去做。
現(xiàn)在,我要去面對一個殺人的高手,我想要去了解他,就是得進入這他的世界,聽他喋喋不休的內(nèi)心以為線索,以為證詞?但如果我們要知道更多,那我們可能得真正去問,何以人喪失了他的情感、夢想和意義?何以他原本廣大無垠的世界會消失?何以他只剩一具生物性的身體?何以他以去掉生命當作快樂?
或者,到那個時候,我恐怕也就成為他那樣了,了解難免為迷失,因為他可能就是同類。殺戮其實是可以上癮的。
你什么都準備好了,卻獨獨缺了天國,那怎么辦才好呢?
——現(xiàn)實的狀況大致正是如此的,就像Susan到最后才知道,她溫和敦厚善良的父親, 竟然是洗黑錢的頭目,竟然開著許多地下賭場跟拳館、妓院,居然涉嫌走私販毒。她的世界瞬間崩塌,她的天國消逝了。
那么,惡絕不是根本的東西,只是一種單純的極端東西,一種是不曾思考的東西罷。而有善有深度么?才是本質(zhì)的么?
有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