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雖佯作不識,但那人確是十多年前,視自己為主人之仇而死纏著他的鴨甚太郎。假如有人想加害于我,除非是他——武藏這樣下了斷語。
“法師,知道了;危難一定是向我而來的?!?/p>
“也許是的,劍氣已逼近了?!?/p>
“法師,我們就此分開吧。”
“那也好。”
“那么,前途再見?!?/p>
武藏霍地站起來,看了周遭一眼,離開小路踏進山中。山不深,山勢也不峻。武藏踏著枯枝,向山腳一步步走下去。
法師仍兀坐著,靜靜聽著漸漸遠去的武藏的腳步聲。
“哦,是一位了不得的武士。殺了不少人,一定是有名的劍客。”
直至武藏的跫音完全消逝以后,法師才自語著背上琵琶。撿起拐杖,托托托望前而去。走了不到半里,從路旁的樹陰背后轉(zhuǎn)出來四、五個浪人,倏地跳到法師面前。待他們看清是個瞎子時,像泄了氣似的。其中一人卻說:“武藏賊,真慢!照理這時候應該來了?!?/p>
武藏到長崎的年月,文獻上雖無明白的記載,但武藏晚年出仕肥后的細川家之前,年輕時曾周游九州各地,卻是研究武藏的專家們所一致確認的。而且參諸為武藏所擊斃的,矢部的劍客筑紫榮門的傳記,據(jù)一般傳說都謂死于此時,則武藏之來長崎,也該是這個時候,是不會錯的。
而這時,以筑紫榮門為首的:荷蘭一邊的浪士團,除守護今天進港的荷蘭船之外,另選了五、六個頂尖兒的劍客,由榮門親自率領,埋伏在火見嶺上守候著武藏。這是甚內(nèi)的指使;甚內(nèi)自己當然也參加在這一行列之中的。
但是這一群人卻上了武藏的當,空跑了一趟。武藏不信神秘主義,在他獨特的座右銘中是對一切事物是“百無禁忌”的。今天仍有不少人迷信這個,禁忌那個的,何況當時;但武藏確是個徹底的理性主義者。
但在琵琶法師的第六感的提示下,點醒了武藏的靈臺;而他的明智,很快地便抓住甚內(nèi)的影子。
“看情形是讓他溜走了?!?/p>
甚內(nèi)一黨知道自己上當,已是日暮時分;是派到前途去探聽的人回來之后,方才恍然知道又被武藏得了先機。那個人確實探聽到武藏到了山頂之后,才與法師分手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