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那年夏天，馮剛小學畢業(yè)升入中學。這是整個城市有歷史記錄以來最炎熱的夏季，最高氣溫時常高達四十幾度。超短裙和小得不能再小的背心也在那年開始流行，滿街都是姑娘們露出的白肉，胸罩和三角型的新式內(nèi)褲從南方傳過來，若隱若現(xiàn)的貼在姑娘們的軀體上露出明顯痕跡，使她們更具誘惑力。

那年馮剛長了七公分，個子已經(jīng)到了一米六五幾乎快趕上了團子，也第一次高過麗麗，但還是和傻德子沒法比，傻德子那年是一米七九。除了個頭的變化，馮剛嗓音也變得磁厚，身體冒出細密的絨毛，連下面也長出了彎曲的黑毛。

此前，在傻德子孜孜不倦耐心細致的教育引導下，馮剛對性知識有了更進一步的加深了解。利用《赤腳醫(yī)生手冊》里毫纖畢現(xiàn)的女性生殖系統(tǒng)圖解，結合手抄本《少女的心》《曼莉日記》里的描寫，傻德子曾在家里給馮剛周橫還有另外幾個講過一堂圖文并茂生動形象的掃盲課。傻德子和團子已經(jīng)在較早時脫離這支童子軍隊伍，真正睡過女人了。

以前小伙伴們在一起如果講些流氓故事，要是誰的老二支楞起來硬了，會被全體人所鄙視，有時甚至會招來一頓胖揍?？涩F(xiàn)在卻個個爭先恐后一臉淫穢的大談女人，仿佛掛不到馬子才是無能的表現(xiàn)會被人看不起。

那段時間東大營附近的幾家歌舞廳是他們常去的地方，主要是下午去，上午是老年人專場，晚上他們選擇其他活動。

傻德子和團子就是在舞廳里得償所愿掛到的馬子，而馮剛和周橫卻只能眼巴巴的瞅著干著急，因為他倆既無傻德子高大威猛的外形，也沒有團子那樣的嘴甜和厚顏無恥，最主要的是都不怎么會跳舞，總踩舞伴的腳，所以很多時候去了也是在旁邊坐著等打架。麗麗倒是有幾次跳男步帶過馮剛，她在歌舞廳里也一樣的惹人注目舞姿迷人。但每次和她跳都讓馮剛感覺異常難受，對性的了解使他已經(jīng)不再只看她的臉蛋而更多的注意她身體的其他部位，距離那么近的和她抱在一起難免讓他想入非非身體也會起反應，有一次馮剛跳反了一下撞到麗麗懷里，下面堅硬的凸起頂?shù)搅怂纳砩希阉脻M臉通紅，幸好光線很暗別人看不到。不過他猜麗麗肯定是看到了，當時她表情有點怪，而且那次之后就很少主動帶他跳了。

他們時常都會在歌舞廳里爭風吃醋和人打架，其中為了麗麗和白臉打的次數(shù)最多。這兩個人一個漂亮一個英俊，在里面都很受歡迎，要么麗麗遇到糾纏她的男人打起來，要么麗麗動手打往白臉身上貼得過近的女人。前者還好辦，后者讓馮剛他們很為難，因為白臉有時會護著當中姿色較好的，甚至之后暗中也會有來往，大家心里都明白。那段時間麗麗和白臉爭吵的次數(shù)明顯多了起來，有時甚至會發(fā)展到當眾動手的地步，白臉打傷過麗麗，麗麗非常潑辣也讓白臉數(shù)次掛彩。由于他們倆是確定關系的一對兒，在場其他人都會覺得很尷尬。到后來，馮剛他們干脆領著自己的一小幫人出去玩，不怎么和白臉他們一起去了。

傻德子的第一次是在歌舞廳里認識的一個年近三十的寡婦，濃妝艷抹很風騷的樣子；她把傻德子帶到自己家里上的床，過后還找過他幾次甚至給過他錢花。團子的第一次不詳，而周橫的第一次是在團子的幫助下完成的，那也幾乎是馮剛的第一次。是團子在歌舞廳里掛來的妞兒，看起來年紀很小，樣子一般就有個粘呼勁兒，完事兒就跟著他們回來了。團子上了她之后才發(fā)現(xiàn)她是個老手兒非常有經(jīng)驗，晚上就把她領到了周橫家里，周橫的爸爸常年打夜班晚上不在家，那晚他們玩得很瘋，周橫也如愿以償?shù)钠屏颂?，聽說后來傻德子又聞到腥趕了過去。到了早上周橫過來喊馮剛，說那馬子還在讓他趕緊過去弄一下，語氣已流露出過來人的滄桑老到。

馮剛跟著去了傻德子家，周橫他爸下班了他們已經(jīng)轉(zhuǎn)移。進門就看見傻德子正坐在炕頭等他，團子不在。那妞在里屋炕上躺著呢。

“團子呢？”馮剛問了句，周橫已經(jīng)和他說了一路昨晚的香艷瘋狂，把他說得既興奮又緊張。

“他困得不行回家睡覺去了，也為了給你騰地方，”傻德子已經(jīng)哈欠連天了，“昨晚你可別說我們不夠意思啊，團子去你家喊你在門口被你爸給擋出來……”

“哦，昨晚我睡得早沒聽見?！瘪T剛站在那里有點不知所措，這方面他還是比較拘謹羞澀，遠沒有其他人放得開，但他不希望這點被人看出來。

“快去啊，還等菜??？”傻德子說著和周橫倆相視一笑了，表情淫蕩，然后歪頭示意他進里屋，這句話是團子講過的一句笑話，說一對父子抱著新買的酒回家，路上不小心把酒壇掉地上摔碎了，父親趕緊趴在地上喝，見兒子還傻站在那就上去給他一勺子，說道，快喝啊傻B，還等菜啊！

“行，那我去了啊，你倆不許進來搗亂……”馮剛也裝出一副大咧咧的表情來。

“我操，還不好意思呢，哈，需要現(xiàn)場指導隨時吱聲……”身后又傳來兩人放肆的笑聲。

馮剛輕手輕腳的進到里屋，猶豫了一下還是脫鞋上了炕。那女孩蓬頭垢面一臉困倦的躺在那里，身上蓋了個被單，見他上來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動了下頭算是打招呼了。

馮剛坐到她身旁既緊張又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此時該說什么該做什么，傻德子以前教過的好象都不對鹵，等了一會兒見她沒反應，就大著膽子把手伸進被單里去摸她。

“我操，還來啊……”那女孩有些不耐煩的嘟囔了一句沒理他接著睡。她里面穿著一件薄薄的紗衫下面是一條牛仔短裙，馮剛的手摸了半天也沒摸出個所以然來。

“哈哈……咋還格肢我呢……你個小笨蛋，”她突然炸尸一樣笑著坐了起來，把馮剛嚇了一跳。

“我實在困得不行了，你要干就快點，行不？”一邊說一邊把身上的衣服快速脫光然后閉上眼睛躺了下去，這是馮剛第一次面對女孩的裸體，但感覺遠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她很瘦排骨嶙峋，下肢還有突出的胯骨，他更喜歡麗麗那樣看起來豐滿圓潤的女孩。

出于好奇，他摸了她扁平的胸部看了看她的下體，那里很丑陋似乎并不干凈還有一股讓人惡心的豆腥味，感覺非常不好，他來時的欲望已經(jīng)沒的差不多了。女孩強打精神坐起來抱住他還在他嘴上親了一口，但一嘴的口臭和煙味，馮剛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眼里的眼屎，最后的一點殘留的欲望也在那一瞬間消失。過了會見他沒反應她把手伸到他褲襠里摸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還是軟的，挑了他一眼就松開手躺下。

“真雞巴磨幾，我可要睡了不管你，現(xiàn)在不行就別他媽煩我啦啊……”女孩說著蓋上被單把身子轉(zhuǎn)了過去。

馮剛訕不搭的坐在那里抽了棵煙才出來，見傻德子和周橫已經(jīng)在外屋炕上睡著了，就一個人跑掉了。

事后傻德子他們幾個把馮剛好頓埋汰，但沒過幾天就都閉上了嘴，因為那女孩找上門來說自己懷孕了，要他們?nèi)齻€出錢打胎。那時大家的婚育知識都一知半解，并不明白幾天是不可能知道懷孕的，結果三個人只好硬湊了二百塊錢給她，臨走傻德子還給了她一大嘴巴告訴她以后滾遠點。直到后來他們才知道那女孩外號叫“母耗子”，整天和一個叫“大少爺”的少年小偷混在一起，跑線（公交線）時給那人當下手。傻德子他們幾個知道自己被母耗子耍了后，就去堵這倆人揍了他們幾次，最后達成協(xié)議，以后每個月大少爺都要孝敬這邊三百塊錢，但他們要負責保護他，幫他打架。于是壞事兒又變成好事兒，使馮剛他們第一次有了筆固定的收入，當年的三百元對他們幾個來說還是非常富裕的一筆錢。團子他們后來又創(chuàng)造了一次類似的機會給馮剛但因種種原因還是沒得手，就以為他只好打架不好這一口，沒再圈弄他加入他們的獵艷游戲。

一個月后差不多快開學時馮剛他們在歌舞廳里遇到了麗麗，她好象又和白臉吵架了是自己去的。她那天穿了一條很短很貼身的裙子上面是半透的蝙蝠衫，放浪的樣子惹得在場很多男人都想掛她。馮剛好不容易才插上空和她跳上一曲，跳著跳著他就被她的樣子弄得再一次興奮起來。趁燈光暗下來他大著膽子在她胸前摸了一把。被她一把撥拉開。

“你再這樣我就不跳了，你媽了蛋你咋連你姐都想玩啊！”麗麗很生氣的瞪著他，他臉一下就紅了。

“麗麗，我……稀罕你，真的，一直就……”馮剛鼓起勇氣結巴著說出這話。

“那是不是得誰稀罕我，我就得陪他媽誰睡啊？嗯？！你快他媽給我滾！”說到最后的滾字她幾乎已經(jīng)喊了出來，一甩手就走了把他晾在了地當間，舞廳里的人還有周橫他們都往這邊瞅，馮剛腦袋嗡的一下氣血上涌，站在那里羞辱難當，他一時沖動表白了壓抑多年的真實情感，當時甚至都沒考慮他的朋友們還有白臉知道后的后果，卻得到這個結果。那一刻他惱羞成怒得恨不能馬上砍個什么人來發(fā)泄胸中郁悶。

回到東大營他單獨走出來找了個地方喝了頓悶酒，越喝越心煩。到了晚上九點多他再也控制不住，跑到麗麗家高喊著她的名字使勁砸門。麗麗出來給他開了門讓他進了屋，她媽沒在家可能又出去打麻將去了。

“你他媽有完沒完了！跑到這來喊啥??？”進了屋她一點也沒客氣，低聲沖他吼。

“我……我就問你一句話，行不？”他已經(jīng)有點喝潮了連舌頭都大了，“問完……我就走……”

“問吧，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麗麗穿了一條長長的睡裙坐在炕頭冷漠的說道。

“我……”看到她冷若冰霜的態(tài)度馮剛腦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說不出來了，血液頃刻之間涌到了頭上，他像頭發(fā)狂的公牛突然向她撲去，把她壓在炕上親她的臉撕她的衣服。她拼命反抗，還把他脖子撓出血。他抬手給了她一個耳光，打得她腦袋揚起來撞到了炕柜上發(fā)出沉悶的一聲。聽到這聲音他登時清醒過來，停住了手。她一腳把他從炕上踹了下來，手里舉著一把不知從哪來的小刀逼到自己的胸前，

“X你血媽的你來啊，想我死是不是？再過來我就死給你看！”她狠聲說道，身上衣服已經(jīng)被馮剛撕爛了披頭散發(fā)像瘋了一樣，嘴角也出了血。

“你們一個一個都他媽的欺負我！就他媽的想玩我，沒一個真心對我好的……”說著說著麗麗竟然泣不成聲的哭了起來，滿是哀怨的大眼睛劈里啪啦的往下掉眼淚。這是馮剛第一次見她哭，嚇得酒勁兒一下子全醒了，

“對不起啊麗麗，我……我是真的稀罕你?。　彼@慌的退到一邊，把頭低了下來。

“以前我還把你當個人，以為你會真心對我好，想不到你他媽也是個獸兒！不是要強奸我嗎？你來?。　?/p>

“不是的！我對你是真心的！”多年對她的苦苦暗戀與期待化作一陣陣難掩的悲痛襲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淚流滿面。

“我是真心稀罕你啊……”他把頭埋在雙膝間抹著眼淚反復嘮叨著這句話。就這樣過了好半天，當他抬起頭，看見已經(jīng)換好衣服的麗麗淚眼婆娑的站到了他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起來吧，別哭了……”

“對不起啦姐……”他拉著她的手站起來，羞愧得都不敢看她。

就在這時，麗麗她媽從外面回來看見他倆這樣子非常詫異，就問了一句咋地啦你們倆在這干啥呢？麗麗很粗暴的對她說，你少他媽管我！回你屋睡覺去。她媽似乎有點怕她啥也沒說進了里屋。

馮剛覺得不好意思沒臉再面對她了，就說了聲姐我走啦，轉(zhuǎn)身往外走。

“你過來……”麗麗在身后喊住了他，他又重新回來坐在炕沿上。她探過身來像個母親一樣的抱住了他，把他的頭摟在懷里，他也緊緊的環(huán)住了她的腰。隔著胸罩他可以感受她豐軟溫暖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

“小剛，姐一直知道你是真心喜歡姐的，從那次在溜冰場你救我開始我就知道了……”她摩挲著他的頭發(fā)在他耳邊輕聲的說道，他沒回答只是安祥的埋在她懷里，去享受她那令人迷醉的氣息和溫度，那一刻他完全陶醉其中而沒有一絲一毫的欲望，長這么大他還是第一次享受到那遲來的蘊涵溫柔母性的擁抱。

“這么多人里我就覺得你是最真心的，所以姐這次原諒你，以后可不興再對我那樣了。嗯？”麗麗繼續(xù)用那種罕見的溫柔語氣說著，馮剛在她懷里點了點頭。她接著說了下去。

“姐雖然不學好，但絕對不是別人想的那樣，是個賊隨便的大馬子！早晚你會明白的……”

抱了一會兒她松開了他點上一支煙也遞給他一支，兩個人把燈關了坐在那里小聲聊天。皎潔的月光透過紗窗灑進來，在屋地上和他倆的身上都留下了層層熒光暗影，煙霧繚繞其中使麗麗看起來那么疏離、那么縹緲、那么的不真實。

她說起了她的童年她的過去，深情而傷感的娓娓道來，他就那樣呆呆的一動不動的望著她，望見一個疲憊脆弱得讓人憐惜的麗麗。靜謐安祥的月夜，讓劇烈燃燒后的青春一下子變得安若止水，也輕易的讓人袒露心懷有了傾訴的愿望。

“唉……你看，姐這樣是不是有點事事兒的……”說完她長出一口氣，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整齊的牙齒在月光下閃閃發(fā)光。

“姐……”他也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呼喚她，“以后我一定對你好！不讓別人欺負你……”

“姐也會對你好的……”她沙啞的應著并走過來張開雙臂再次擁抱了他。兩個苦命的孩子緊緊依偎在一起，都在那一刻醉了……

“姐現(xiàn)在是白臉的人，雖然他賊能在外面胡扯溜喇，但一直對我不錯，我說啥也不能背叛他，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好不好？”

“嗯！”

“好老弟，姐以后會幫尋抹個漂亮馬子的，男子漢大丈夫還用愁這個??！”麗麗這句話把他說樂了。一場小風波就此消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