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著明晃晃的機器，不安地說：“這得花多少錢？”
　　
　　劉起陽一臉輕松地說：“只是一點兒電錢，娘。你看，這是從你身上流出來的血，在這機器里轉(zhuǎn)一圈又回到你身上去，還是你自己的血，要啥錢？”
　　
　　老人看了一會兒，確信兒子沒騙她，安心了。
　　
　　教了二十年語文課，縣級優(yōu)秀人民教師劉起陽今天才真真切切體會到“花錢如流水”這句話怎樣的形象和貼切。當(dāng)唯一的一張定期存單提前兌現(xiàn)又很快一干二凈之后，劉起陽第一次為教學(xué)之外的事情走進了縣教育局。
　　
　　孫科長說：“劉老師，你不要這樣。你是縣級優(yōu)秀教師?。∫⒁庑蜗蟀?！”
　　
　　劉起陽說：“我得先要娘，后要形象。”
　　
　　孫科長說：“劉老師，我知道你難?？赡阆胂耄h教師工資都欠著，就算局長兜里現(xiàn)在有幾個錢，能發(fā)你一個人嗎？”
　　
　　沖動過去以后劉起陽冷靜下來，默然無語地走了。
　　
　　孫科長追出來，塞過一把票子：“這是我們辦公室剛湊的。杯水車薪，一點兒心意吧！你拿著，拿著！”
　　
　　晚上，李連成又送來八百塊錢。
　　
　　劉起陽堅決地說：“你拿回去，連成，我絕對不會再收你的錢！”
　　
　　李連成說：“這不是我的錢，我們?nèi)ツ甏驁蟾尜I冰箱，這錢現(xiàn)在才批下來。你們家不是有一臺嗎？你和弟妹都說過沒啥大用。干脆賣給衛(wèi)生院算了，擱著不也是擱著嗎？”
　　
　　劉起陽愣愣地看著李連成，半晌，默默地握住他的手搖了搖。
　　
　　李連成說：“有一條，你得給我一張發(fā)票?！?br>　　
　　劉起陽說：“有！有！有發(fā)票！我留著了?！?br>　　
　　李連成說：“原來的不行。得要一張這幾天的。”
　　
　　劉起陽說：“那我上哪給你弄去？我又不開店?！?br>　　
　　李連成說：“你有多少學(xué)生就有多少家長，就沒一個能開出發(fā)票的？”
　　
　　李連成的這八百元很快又送給了醫(yī)院。
　　
　　王清江在過了寺住了五天。第二天老方丈切脈行針是清晨六點，第三天變?yōu)橹形缡c，第四天則是下午六點，第五天又回到上午十點。這第五天老方丈只切脈不行針。切脈以后老方丈說：“沉疴積久，去病如絲。施主可有恒心？”
　　
　　王清江連連點頭：“有！有！”
　　
　　老方丈說：“那么，自今日始，每七天需來貧僧處行針一次，七次為一療程，共需七個療程。施主可聽明白了？”
　　
　　王清江點頭：“聽明白了。七天行針一次，七次一個療程，共需七個療程，也就是說前后七七四十九個星期?！?br>　　
　　老方丈看王清江一眼，又說：“此間尚需忌口、戒色。施主可有定心？”
　　
　　“有！”王清江毫不遲疑地點點頭，心里苦苦一笑。“戒色”何用“定心”？那是我已經(jīng)突然之間失去了的能力??！
　　
　　小和尚上前，遞過一張折疊的黃表紙和一提草藥。
　　
　　老方丈說：“戒色自不必說。所忌之口，老衲已寫在紙上，施主需三日之內(nèi)將其熟記在心，然后將紙燒掉?！?br>　　
　　王清江說：“是?！?br>　　
　　老方丈又說：“草藥七副，每日一劑。將水三碗，煎至一碗，子時服下?！?br>　　
　　王清江頓了一下說：“一定做到。”
　　
　　老方丈說：“施主可以隨意了?！?br>　　
　　王清江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