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綢下是一個锃亮的、硬殼精裝書樣式的鍍金鐵盒。盒面凸顯幾個大字:
盛唐經濟初探
陶國棟著
陶玉寧抬起頭,愣愣地看著王清江。
王清江莊重地雙手捧起盒子遞給陶玉寧:“打開看看?!?br>
陶玉寧輕輕打開盒蓋。
她十倍的震驚了!
盒子里竟然真是父親的《盛唐經濟初探》。
書已發(fā)黃、卷角,封面有一塊茶水或者菜湯的污漬,還有一個明顯是被煙頭燒破的洞。
這本不足二十萬字的小書僅僅只印刷發(fā)行了一版,兩千冊。
隨后便遭批判、焚毀。
罪名是借古諷今、惡毒攻擊社會主義計劃經濟。
父親冒險偷偷保存了幾本,可兩年后的文革中也被查抄,并當場焚毀。
陶玉寧輕輕放下盒子,輕輕拿出父親的書,輕輕掀開發(fā)黃發(fā)脆了的封面。
她百倍的震驚了!
她看到了父親的親筆簽名!
墨跡已經暗淡,但依然清晰可辨。
除了幾位摯友和不多的幾名得意門生,沒有人可以得到父親親筆簽名的書。
裘胖子都沒有。
她抬起頭:“你……怎么有這本書?”
王清江輕輕笑道:“從年輕時我就喜歡逛舊書店、舊書攤,從幾百本幾千本舊書中忽然發(fā)現一本自己喜歡的書,那種快樂真是無可比擬。陶教授的這本書就是這樣發(fā)現的?!?br>
王清江從冰桶里扯出酒,給陶玉寧倒上一杯,給自己倒上一杯:“當我讀完這本書后,我驚喜地發(fā)現我原來是買到了一本圣經,一本中國商海圣經。在從商之路上我能一步步上到今天這個臺階,完全得益于你父親這本書。它并沒有具體的指導我去做什么、怎么做,但我所有的主導思想和基本思路全部來自于你父親。我讀過許多名聲赫赫的中國經濟學家的著作,說實話,真正配得上經濟學家稱號的寥若晨星。不客氣地說,許多所謂經濟學家不過是當時政策的傳聲筒、解碼器。一位學者如果沒有立身立言不可或缺的獨立精神,又何談真知灼見?”
“謝謝你對我父親的評價!尤其謝謝你把這本書送給我!這本書……”陶玉寧嘆了一聲,搖搖頭,“恐怕世間只此一本了!”
王清江說:“今天也許只此一本,但明天會有很多?!?br>
陶玉寧不解地看著王清江。
王清江從包里拿出幾頁紙:“有一家出版社愿意出版這本書,你只需要在這協(xié)議上簽個字?!?br>
是北京一家著名的經濟出版社的出版合同,一式兩份。
陶玉寧說:“你給了他們贊助?”
王清江搖搖頭:“沒有。他們都知道你父親,他們佩服你父親的人格和學識。而且,他們認為,你父親的這本書至少不會讓他們賠錢。”
王清江沒說他自己定購了三千冊,那是出版社保本的底線。
陶玉寧說:“可我不想把這本書交給他們。七轉手八轉手,弄不好最后……”
王清江笑了:“這本書不用給他們。我公司的打字員已經把這本書全打出來了,我給了出版社一張軟盤。”
陶玉寧輕輕地搖搖頭:“你想的真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