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我是松鼠,你是醉貓?!?/p>
如果不是親自和鞠惠喝過酒,我不會相信,事事完美的鞠惠,酒量竟然淺到三杯即醉,而且是每醉還喝,她抱著杯子不撒手,臉上染上了淡淡的緋紅。
“我才不是醉貓,我是杯里普渡。”她口齒不清地說。
我笑,“是李白、杜甫?!?/p>
“你說什么?”她扳過我的臉,目光綿綿,像要滴出水來,此等美景要是換做一男子,那將是何等的繾綣,我替天下男士嘆息。
好不容易把她手上的杯子哄下來,把她放在床上,她玉手一揮,“我的酒呢?”她還叨念著。
我把一紙杯放進(jìn)她手里握著,她輕展笑顏,滿意地閉上眸子。
我拾起她揮落的臺歷,10月23日,宜祈福嫁娶置產(chǎn)動土,大吉,紅筆重重地勾著一個圈,我將它擺回原處。
酒量好的人何其寂寞,只能獨自舉杯,遙對月色,窗外月色正好,此時清輝彼時清輝,都沒留下時間的痕跡。
我傾酒入口,辣,一路從舌尖燒進(jìn)胸口。
這世間的燈火闌珊處是沒有回眸的,那人已牽著別的女人,走進(jìn)了禮堂。
“我忘了……我全忘了……”細(xì)細(xì)的聲音傳來,鞠惠款款低語不停地在說。我走過去,握住她的手。
“忘了就算了,忘了也好?!蔽以谒呡p輕地安撫。
也許正如鞠惠所說的,這世間誰沒有傷口,誰活著不痛,出身豪門卻是旁支身份的她,心里的隱痛又豈是旁人可知的。我從未去探究她的秘密,她不說則我不知,因為有些秘密唯其不知對她才不是傷害,我這里是她最無掛礙的一處休閑圣地,從身到心。
喝醉酒的鞠惠還有最大的一個特點,她太喜歡說醉話。
我窩在沙發(fā)上,屋外仿佛有雨聲,一滴一滴地打在屋檐上。
“樊玲,你今天沒有簽成約,對嗎?”午夜2點,鞠惠醒轉(zhuǎn),她對著墻壁緩緩地問我。
“沒有簽,我遇見宇陽了?!蔽抑?jǐn)記鞠惠交代過的政策,坦白也許從寬,隱瞞鐵定嚴(yán)懲。她說“嚴(yán)懲”的時候,還微微地偏了一下頭,讓我看清她的表情,我的記憶立刻上升到過目不忘的天才級別。
我交代完畢。寂靜在小屋里蔓延,我清清喉嚨,前賬未清后賬還是不要再算的好。
“樊玲,碎了的玉只能扔進(jìn)垃圾桶,完整的瓦卻可以遮風(fēng)擋雨?!?/p>
我望著天花板,它和黑暗融為一體,我瞪大眼睛也只見漆黑。“君子不食嗟來之食?!蔽逸p輕地說。
事實再次證明人是不能太鐵齒的,鐵齒是要用身來受的,這世間原來真的有像心理書上寫的,某些人對于有膽量拒絕他且不會臣服的人,是有某種偏執(zhí)的,而且是日益偏執(zhí)。
把我納入龍騰麾下,可能是宇陽覺得真正折服我的證明,當(dāng)然這是有錢人玩得起的小消遣。于我卻是幾乎無法維持生計,龍騰公司不惜成本地?fù)尶蛻?,不惜業(yè)界名聲地?fù)尅?/p>
最后我學(xué)乖了去做垃圾單,就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單子,飛字、字幕廣告、分類信息,賺幾十塊錢的單子,他再怎么樣也不可能把自己折辱到那種地步吧,我在縫隙中茍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