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01

康縱死盯著史老師，心臟被焦急所推促得起伏不止，史老師微微張開的口中有著莫小魚一家的秘密。

“小縱，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我告訴你這些事情，并不是希望僅僅讓你了解到真相，而是莫家一直受此真相的詛咒和困擾，如果有任何的希望請幫助到小魚，他是我見過最堅強和努力的孩子?！笔防蠋熣f到這里，頓了一下，然后繼續(xù)說。

“莫言已經(jīng)走了，我不希望再聽見小魚的不幸，也讓我這個老太太稍微有些寬慰?！?/p>

“莫小魚的姐姐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康縱的腦子嗡的炸開了。

史老師從抽屜里拿出一個信封，右手拿著遞了出去，康縱見此，急忙走上去雙手接住，他可以感覺到里面是一疊厚厚的人民幣。

“這里是5萬元，你代我收下，小魚有你這樣的朋友是他的萬幸，這些錢以后一定用得著，你不用和我客氣，也不用多說任何一句話，就仔細聽我說?！崩咸钌畹奈艘豢跉猓蹨I成了漬印。

康縱手里握著信封，大氣不喘，不知道史老師的言下之意是什么？

“莫家從來就沒有發(fā)生過這樣的悲慘，簡而言之，他們家從來就沒有發(fā)生過任何你們所理解的事情，但這個家確實很慘，需要用一些別的情節(jié)去掩蓋。從莫言的老爺爺開始，所以姓莫的后代都患有先天性的腦血管瘤疾病，莫小魚的爺爺35歲去世，莫小魚出生時，他的父親疾病發(fā)作，不過30歲。他的母親為此離開了全家，莫言和莫小魚都是由生重病的父親一個人撫養(yǎng)。莫小魚2歲時，父親去世，32歲。這種疾病無疑在作為兒子的莫小魚身上有潛伏，只是看何時發(fā)作罷了，莫言精心編造的故事情節(jié)是為了讓莫小魚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她一直給莫小魚的教育是：人只需對自己負責，沒有想到的是，連莫言這個女兒也患上了這樣的病，在告訴莫小魚努力生活的同時，她自己卻一天一天的等待著死亡。2年前，她來我這里告別，說如果有一天莫小魚，或者別的人得知了這一切之后，請極力幫助莫小魚，而那時她經(jīng)常性的暈厥已經(jīng)顯示她的生命不過還有三個月了?！?/p>

“史老師，你的意思是……莫小魚的姐姐早就離開了？”康縱的表情有點扭曲，眼淚止不住的滑落下來，鏡片上也滿是水漬。

“是的，莫言發(fā)病的時候是26歲，先天性的腦瘤發(fā)作得一代比一代早?！?/p>

“具體是……？”

“聽說某種腦血管瘤的變種，所以……”

“所以，也就意味著，與莫言同代的莫小魚最晚也會在他26歲時發(fā)病，甚至有可能提前？？”康縱一字一句的說出來，全身都止不住在發(fā)冷，他無法接受這個事情，莫小魚還那么囂張的挑釁他：“你想研究我？”

“是的。所以也請你幫助莫小魚，這是我最后的請求。”史老師站起來朝康縱走過來，伸開雙臂。

康縱仰起頭，淚卻還不住的往下流，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莫小魚就這么離開，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他不能讓祐祐失去這個好大哥，當然最重要的是，無論如何他不能讓莫小魚離開自己，那是心里唯一也是最后的乞求了。

史老師把他抱在懷里，那一剎那，康縱的淚就洶涌而出了，弄濕了史老師的肩頭，可，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真相，為什么要讓莫小魚這樣的人來擔當。但康縱心里卻清楚，流淚也今天在史老師的懷里了，明天，當他回到湘南，明天的明天以及以后，再也不能再落一滴淚，絕對不能，男人的做法不就是應(yīng)該這樣的么？

是的，就應(yīng)該是這樣。在回湘南的火車上，康縱也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02　　

“變異性腦血管腫瘤是常染色體顯性遺傳病，一般采取手術(shù)治療，目前無根治術(shù)?！?/p>

“變異性腦血管腫瘤是源發(fā)于神經(jīng)主干或末梢的神經(jīng)軸索鞘的雪旺細胞及神經(jīng)束膜細胞的良性腫瘤，但變種的惡性可能性很大。”

“變異性腦血管腫瘤治療方法西醫(yī)只有依靠手術(shù)切除，難以徹底根治。”

“患者伴隨經(jīng)常性的走路不穩(wěn)，對事物距離判別有誤，隨著病情的加重，經(jīng)常性的暈厥?！?/p>

無論是和做醫(yī)學教授的父親交談，還是連續(xù)40幾個小時上網(wǎng)的結(jié)果，“暫無根治方法”幾個字一直壓在康縱的胸口，讓他難以呼吸，那種焦慮并伴隨著深深的難過不知道何時才能成為另一種心情轉(zhuǎn)化，唯一讓他感覺到一點點希望是在吉林松原市有一處私人醫(yī)院的姓長的老醫(yī)生對變異性腦血管腫瘤的研究已經(jīng)有些成果，康縱已經(jīng)從上百萬的網(wǎng)頁中找了三處留言，不同癥狀的變異性腦血管腫瘤的患者都不約而同提到了松原市的長醫(yī)生。康縱撥通電話之后，對方聲音嘈雜，夾雜的方言讓康縱不明究里，但好歹他知道了在幾千里外的吉林松原是有這么一處醫(yī)院存在的，只要有一線希望，就值得他去做。

就在康縱考慮是否要和祐祐溝通的時候，父親告訴他東京醫(yī)科大學的神經(jīng)科的保送已經(jīng)下來了，立刻辦所有的手續(xù)，下個月就要離開中國，開始正式的留學生活。本來是一件值得所有人高興的事情，只是此刻的康縱怎么也無法提起興致，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一定要把莫小魚的事情解決，否則……

03

從山下的港口到山腰走路需要二十分鐘的時間，高山索道也于晚7點停止。但整個盤山的公路上都掛著燈籠，給這點海景生活增添了一點熱鬧的氣氛。晚會的人也三三兩兩走出了一號廳，站在飯店寬敞的前坪，剛從光影里出來還看不見海的恣揚，海浪的撞擊三三兩兩在耳邊回蕩，以及遠方燈塔的星星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