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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終結(jié)(3)

離愛 作者:劉童


   莫小魚已經(jīng)站在山頭,回頭看身后,沒有康縱的身影,滿是疑惑。一步一步的朝下來走來。
  
  康縱不只問過自己一次,為何要花那么多的時間在莫小魚身上。答案一直只有一個,也許他們真的就是南北半球的彼此,最終會成為一個人。
  
  莫小魚為自己承受了家庭的悲劇,所以自己理應(yīng)該償還些什么。
  
  他還記得他把莫小魚從湘南腫瘤醫(yī)院接出來對院長說的那句話:“哪怕我死了,他也要活著?!蹦鞘且痪涫难?,沒想到卻真的成為了現(xiàn)實。
  
  “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當(dāng)然是的,所以我們才會選擇一樣的道路。我的人生才會得以豐盛,也許不夠完美,但是我已滿足。
  
  夜間月如流水,他看著莫小魚靜靜的呼吸,完美的側(cè)臉,心里也滿是安慰,另外一個康縱白天生活在絕癥的壓迫里,但是晚上總歸是有一個令他安心的世界。
  
  “康縱,你在哪里?”莫小魚在大喊他的名字。
  
  “我在這里。”康縱松手跌下去時心里巨大的回應(yīng)。
  
  離開后,還能愛嗎?莫小魚給他們復(fù)印的厚厚《評論》上的主題詞。
  
  我離開會當(dāng)然還能繼續(xù)愛著,直到下個世紀下個輩子。
  
  06
  
  在記憶里,他還從來沒有這樣大聲的喊過自己的名字,這樣的大聲,不管在哪里,都會被找著,而不是失去吧。
  
  他曾經(jīng)問過自己一個問題,如果說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王奇一造成的,那么他便知道了愛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了。
  
  現(xiàn)在的他也算多少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了,愛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了?
  
  大到可以4天4夜不睡覺的背穴位圖,大到為了讓長大夫信任讓他用嘴去幫受傷的病人吸腿上的淤血,大到可以愛所有人,也大到放手往下急劇摔落的過程中沒有絲毫害怕,哪怕粉身碎骨,他也不會后悔所做的一切了。
  
  最后的遺憾也有,沒有陪莫小魚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只能拜托祐祐了啊。豆大的淚珠與空氣中的濕氣混合,身體與淚珠一并下墜,透明的淚滴是飽含的全是少年間放棄不了彼此熱愛的色彩。
  
  康縱在落往地面的最后一刻這樣想。
  
  生命結(jié)束。
  
  07
  
  誰叫我?我是康縱。
  
  人走人留,一切像個黑洞。
  
  少年生活的聚散離合不如想象中那樣頻繁。但說到頭她有他的未來,他有自己的困惑。
  
  兩年里他們看到了一些人的走紅,看到了一些人的落沒,又看到一些人的翻身。像個木偶在繩索上做著360度的華麗翻身,瀟灑的旋轉(zhuǎn),掙脫不斷的繩索,但終究是在繩索上。
  
  瞳孔里抱著希望的少年是最美麗的風(fēng)景。
  
  和某個女生談?wù)n程,人還沒有下樓,便有相熟女生的電話追過來,原來你和陌生人女孩聊天還會臉紅。
  
  多數(shù)人是有這個毛病,面對懷著好意的未知和陌生人時,我總會在側(cè)臉留一抹的緋紅。
  
  不能因為改變而拒絕新鮮,自然不能經(jīng)常新鮮而習(xí)慣改變。
  
  以前的我會因為失落而長篇大論,恨不得當(dāng)下可以爆發(fā)小宇宙燃燒冥冥命運?,F(xiàn)在我已經(jīng)學(xué)乖,既然無力反抗,就收藏起來,總有一天可以打個漂亮的翻身仗。無論是小魚也好,康縱也好,祐祐或者布丁也罷,總有一天大家都會有一個漂亮的翻身仗的,也許這一仗不是在少年時期的我們,到時轟隆的炮聲和凜冽的硝煙可能彼此都欣賞不到了,但按照祐祐的形容來說“飛鴿傳捷報很洋氣啊”,我也很希望能消遣得到。
  
  但又未嘗不可,我越沉溺,總有人傷心有人高興。但作為朋友的你們已經(jīng)睜開雙眼,見到了光影之下六月之中的另外一個我。僅僅一次也就夠了,保持著美好的印象直至我們下一次見面。
  
  無論如何,總有機會再見面的,是吧。
  
  08
  
  遙遠的城市里,莫小魚的名聲鼎盛到了邊城。潮濕的海風(fēng),帶著咸咸淡淡的文字掛在每個少年的眼眶邊。
  
  那是莫小魚的成績。站在他身邊陪著簽售的是同樣引發(fā)各地男女少年尖叫的祐祐。祐祐不再自我咀嚼玩味般的自嘲,也不再以打擊人為樂趣,他推著輪椅上的莫小魚一站接著一站的簽售,外表英俊冷漠,內(nèi)心充滿了難過。
  
  他難過康縱和布丁沒能在小魚的身邊見證他人生最輝煌的時分,有點心不甘。
  
  但是,起碼,他也想象著大家其實都在身邊看著小魚笑,看著小魚被感動到流淚,看著無數(shù)少年少女的癡狂,看著小魚一步一步達成成功。
  
  新書發(fā)售不過一個月的時候,全國的銷量超過了200萬冊。按照布丁的來說,這多少也算是出人頭地了。
  
  面對所有相仿或者更小的年輕人時,小魚和祐祐臉上全是微笑。誰也不知道過去的半年中他們巨大生活的漩渦,也沒有人知道這位迅速躥紅的少年作家離死亡的距離就是他們面對面的距離。
  
  每個人手上都是那本前景是祐祐躺在天臺的那一刻,城市的鼎盛在左側(cè)的深淵里涌動。
  
  年輕時奮力的搏殺,年老時鎩羽而歸,留一地的悲喜。
  
  湘南的城市上空,彌漫著青澀溫煦的味道。
  
  要安然的睡過去,是否要離開整座城市,身下交錯的電線細密穿插,橫的豎的在某片微藍天空里交織出了不同大小的方塊,看似廣闊的流動景象任人飛翔,可電線織成的那張網(wǎng)早已鋪在半空,看不見的火花是足以致命的要素。
  
  離開后,誰還能夠繼續(xù)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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