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利媽媽披頭散發(fā)耷拉著一張要死不活的老臉走了出來,只見她上身光溜溜的披了一件肥大的羽絨服,腰上鼓脹脹的贅肉一走三顫悠,下身只穿了一件純棉的肥大短褲,腳上趿拉著一雙穿反了的大拖鞋,她個子矮,腳也小,穿著這么大的拖鞋跟踩在一條船里沒啥區(qū)別。
她面色猙獰的看了我一眼,不容我跟她打個招呼,就急急忙忙得跑廁所去了,就聽嘩啦嘩啦一陣急響外帶幾個驚天動地的臭屁!昨晚吃多了吧!惡心!
我趕緊以兔子般的速度逃出家門,跑到樓下深呼吸了幾口清新空氣,這才捶打著胸口忍住了一陣陣往上涌來的惡心感覺。
My God!等我晚上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把他們睡過的床單被罩換洗干凈,一刻都不會耽誤的。
董小利今天請假去送他爸媽,他們是下午兩點的車票,看這架勢,中午12點前能起床就不錯了。管他呢,反正眼不見心不煩了。
上午在辦公室正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手機丁零零響個不停了。我掏出一看,董小利的號碼!
“喂,小敏?。 编??怎么是小利媽媽,還叫得這么親熱,真有點適應(yīng)不過來呀,“我和你叔叔先回去啦。二月初一我們再過來。這回來得匆忙,時間趕得太急,沒工夫去看你爸媽和你奶奶了,你幫我們帶個好吧。我來之前給你奶奶做了一件棉襖,放你們床上了,純棉布料裝的厚厚的新棉花,比保暖衣舒服多了,你回頭給你奶奶帶過去吧!上了歲數(shù)的人吶,都喜歡穿棉衣?!币宦犘±麐寢屨f這話,我還真有點受寵若驚呢,“要是穿著舒服,下回我再給你爸媽做幾件,呵呵。小敏啊,你們結(jié)婚的喜筵就奔著怎么好怎么來吧,咱老家來不少人吶,都知道小利娶了個北京媳婦,婚禮酒宴弄得簡單了,讓人笑話,我本來不想多嘴的,怎么著你爸媽也是好面子的人吧,可我又怕你們小年輕的什么事也不懂--”
“董小利呢?董小利死哪去啦?讓董小利接電話!”我一邊急步奔向衛(wèi)生間,一邊鉚足了勁對著電話狂吼,等那邊出現(xiàn)了董小利的咳嗽聲,我積壓的滿腹怒氣瞄準他啪啪開火:“董小利!你給我聽好了!你現(xiàn)在馬上告訴你那寶貝親媽,如果她覺得自己兒子結(jié)婚一分錢都不拿是件他媽的體面事兒,那我們家出錢辦婚禮就是這世界上最偉大的事了!告訴你媽,我們家辦成啥樣,都輪不到她來指手畫腳!一分錢不往外拿,還他媽的這么個事兒那么個事兒瞎挑理!告訴她,別拿著自己太當回事了!裝什么大瓣蒜?”啪!董小利掛斷了電話,我本來還想沖著手機喊點什么,結(jié)果那邊只有嘟嘟聲了。
我不解氣,也不肯善罷甘休,接著撥通他電話,他掛斷,再撥通,還掛斷,再撥,關(guān)機!好啊,小樣的,中國移動找不到你了是吧!有本事別回家,咱們晚上再算賬!
我氣哼哼的回到座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完全不在工作狀態(tài)了,頭嗡嗡直響,心里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他媽的,得寸進尺!今天晚上,一定要給董小利some color to see see,不跟他一般計較還來勁了,別他媽的太拿著自己當根蔥了,誰拿著你蘸大醬??!
中午和同事們結(jié)伴吃飯回來,走到樓下ATM機那,我腦袋里突然靈光一閃,抬步徑直走了過去。我從錢包夾層里摸索出董小利的工資卡,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屏幕上即將顯示的數(shù)字。
一瞬間天昏地暗,我差點暈過去。仔細揉揉眼睛,鼻尖都快碰到屏幕上了,我確認了,我沒有看錯,沒有花眼,沒有做夢!
5218.7元!我就嫁了一個僅僅有5218.7元家產(chǎn)的男人!
我憤憤地把卡抽了回來,咬牙切齒的望著這張小卡片,猛地一下摔到地上,旁邊幾個人好奇的望著正處于抽風狀態(tài)的我,不知道我在玩什么游戲,滿臉的驚訝和不解,遠處還有幾個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挪著腳步慢慢蹭了過來。我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tài),無奈彎下腰去撿起地上的卡,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已經(jīng)顫抖個不停了。
我氣急敗壞的回到辦公室,一屁股重重的蹲到了椅子里,心煩意亂的摸摸這碰碰那,就是不能讓自己平靜下來,我試著喝了幾口水,想讓自己冷靜一下,然后閉著眼睛雙手支在額頭上,開始在心里默默的數(shù)數(shù):從一數(shù)到一百,再從一百數(shù)回一,就這么像精神分裂似的來回折騰了幾回,煩躁不安的心終于平復(fù)了許多。
我伸手從桌邊拿過一個計算器,劈里啪啦一通亂打:兩萬塊錢的彩禮,兩萬六的戒指,手鏈和耳環(huán)加起來七千,一萬七的房屋裝修費,兩千塊的手機--這樣算來,董小利工作七年就剩下了七萬來塊錢。按說每年將近八萬的收入,怎么就只有這點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