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外公的去世(2)

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時光 作者:桐華


周末,我拿著瓊瑤的《雁兒在林梢》去游戲機房看書,小波、烏賊和幾個兄弟正在游戲機房前澆水泥。

我問他們做什么,烏賊說是小波的主意,門前鋪上水泥,既容易打掃,又容易保持干凈,到了夏天,搭個遮陽棚,就可以兼賣冷飲。

我在一旁看了一會后,就跑到院子里看書去了。一整本《雁兒在林梢》看完,我望著頭頂的葡萄發(fā)呆。小說里的男人真的存在嗎?會有一個人這樣愛我嗎?想到張駿,我有喜悅、有惆悵,還有隱秘的幻想和期待。也許將來有一天,他會愛我,就如小說中的男主角愛女主角一般。

第二天再去游戲機房時,門前的水泥地已經干了。烏賊和小波正在滑旱冰,兩個人滑得都很好,我吃驚地瞪著他們。

有人來買游戲幣,烏賊脫下旱冰鞋,叫我:“四眼熊貓,我要去看店,給你玩了?!?/p>

我看著眼前半舊的旱冰鞋,無限欣喜中有手足無措的感覺。小波坐到我旁邊,幫我調節(jié)著旱冰鞋的大小,說:“試一下?!?/p>

我如穿水晶鞋一般,小心翼翼地穿上旱冰鞋,感覺腳底下的轱轆直打滑,站都不敢站起來。小波伸手,我扶著他的手,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傳授著經驗:“先學習滑外八字,一腳用力蹬,另一腳借力往前滑,剛開始時,不好把握平衡,就雙腿微彎,盡量把重心放低,記得身子要前傾,這樣即使摔倒了,也有胳膊撐著,不會傷到頭……”

我在他的攙扶下,開始滑旱冰,奈何我這人真的是小腦極度白癡,完全掌握不了要領,常常摔跤。有時候,小波能扶住我,有時候,他不但扶不住我,還被我?guī)У盟さ?。烏賊坐在門口大笑:“四眼熊貓怎么這么笨?我滑了三次就會滑了,她這個樣子要學到什么時候?”

我瞪他,他卻依舊笑。小波安慰我:“慢慢來?!?/p>

我們就在烏賊的嘲笑聲中,一跤又一跤地摔著,我摔得胳膊都青了,小波被我拖累得也帶了傷。烏賊搖頭笑:“太可怕了!小波自己學的時候,沒摔兩次就學會了,現在教你這個大笨蛋比自己學的時候還摔得多,打死我也不去教女孩子學滑旱冰?!?/p>

滑了一個多小時,我連自己站都還膽怯。烏賊齜著牙,不停地打擊我、羞辱我:“太笨了,李哥還說你聰明,聰明個屁!”

我不吭聲,脫下旱冰鞋,默默坐到院子中去看書,眼睛盯著書,腦海中卻浮現著張駿牽著女生翩然而滑的樣子。

小波進來看我,問:“生烏賊的氣了?”烏賊站在門口,看著我。

我哼了一聲,不屑地撇撇嘴:“我能背下整首《春江花月夜》,他可以嗎?”

烏賊“操”的一聲,沖我揮了下拳頭,轉身進屋子里去了,小波笑,問我:“你還有勇氣滑嗎?”

我也笑:“為什么沒有?愛因斯坦做到第三個板凳,才勉強能看,別人學三次就會了,我大不了學十次、百次唄!”

“好,我明天繼續(xù)教你?!?/p>

“不用你教?!?/p>

小波困惑不解,我說:“你能告訴我的已經都告訴我了,下面靠的是我自己練習?!?/p>

小波默默地看了會我,笑著說:“那也好,旱冰鞋就放在院子里,你想滑的時候,自己拿。”

從此后,游戲機房前就多了一道風景。每天中午,我一吃過午飯就會跑去練習,晚上也會練習,周末也會練習。我總是記得小波的傳授,摔跤可以,但是不要摔到頭。每次摔倒時,都記得用手保護自己,因為經常用手撐地面,感覺自己的胳膊都摔短了。

我不記得到底摔了多少跤,只記得那段時間,我走路的時候,都是打著擺的,手掌上都是傷,有一次摔下去時,大拇指窩著了,很長時間,都伸不直,可我依舊照練不誤。

我的堅韌與執(zhí)著,讓烏賊大為吃驚,看我摔得太慘,他還特意和小波說,讓小波勸勸我。其實,并不是我多喜歡滑旱冰,只是因為我腦海中有一幅畫面,在畫中,張駿牽著我的手翩然滑翔。

在與旱冰鞋的辛苦搏斗中,外公去世的悲痛漸漸沉淀到心底,肉體上的勞累讓我一上床就睡得死沉,再沒有半夜醒來哭泣過。

幾個月過去后,礙于天資所限,我滑得還是稱不上風度翩翩,不過也有模有樣了。正當我決定開始要學習倒滑時,正當我決定揀一個合適的時機,在學校里顯擺一把時,突然發(fā)現,同學們都不滑旱冰了。它就如一陣風,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我這個反應總是比別人慢很多拍的人,在別人已經玩得熱火朝天時,我才留意到,而等我學會時,大家已經不愛玩了。

我原本一腔熱血,卻無處可灑,茫然若失地拋棄了旱冰鞋,向小波學習倒滑的事情自然也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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