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是啥層次……”汪夫人正想表功,不妨朱宏宇又折回來了。他急急忙忙把剛才順手牽羊得的那只購物袋放在門口,慌亂地說,“忘了,忘了……”說完,頭也不抬,出門就跑沒影了。
老兩口瞅了瞅朱宏宇留下的購物袋,相互對視了一眼。汪書記困惑地說:“這個小朱呀,我以前看他挺實在的嘛?!?br>
“哼,你看誰都實在,其實他們‘宏遠’誰都不是好人!”汪夫人走到門邊,拎起購物袋,走回來抱怨著說,“咱吃虧就吃在羅部長身上了,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跟他來北京……”
張紅衛(wèi)最后上車,“砰”的一把關(guān)上車門,急不可待憤憤地問達文彬:“那個老太太到底知不知道,上次老汪手術(shù),打開一看,擴散得基本沒法做了?”
達文彬低頭想了想,倦怠的聲音,緩緩地說:“我想應(yīng)該是知道的,否則也不會這樣尋死覓活。”
坐在前座上的徐愛華真有點生氣了,尖利不滿的聲音說:“她既然知道就應(yīng)該老實點,這樣鬧,等老汪走了以后,對她自己沒好處!”
“那她接著再鬧,天天到你辦公室鬧,你又能拿她怎么辦?”達文彬懶散地靠在座椅上,微閉著眼睛,沉沉的聲音說。
“咯,咯,到時候就看您跟張總的了?!毙鞇廴A幸災(zāi)樂禍,斜轉(zhuǎn)過臉瞧著達文彬,“反正我是再也不敢管了,瞧我這手腕……”她拉開袖子,舉著胳膊說,“都讓老太太給捏紅了?!?br>
“呵呵,你也逃不掉,估計到時候你還得管?!睆埣t衛(wèi)嘿嘿地笑著說,“她是個女同志,我們怎么做都不方便。你沒看見,她今天都拿你當(dāng)觀音菩薩了,我們當(dāng)然也是啦。你就索性兩邊都照顧著吧?!?br>
車駛過金融街,張紅衛(wèi)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號碼,按鍵接聽:“哎,是我……呵呵,好呀……,嗯,你等等,我給你請示請示……”張紅衛(wèi)嬉皮笑臉地轉(zhuǎn)臉向達文彬說:“電裝廠今天晚上開聯(lián)歡會,邀請咱們?nèi)ツ?。我是推不掉的,你看你們……”說著,他探身拍了拍前座上徐愛華的肩膀。
“好呀,咱們要是沒事的都去,年前看看大家?!辈环肋_文彬聽罷來了興致,抬手捋了捋油光烏亮的頭發(fā),眼睛里綻放出光彩,爽快地答應(yīng)道,“徐總怎么樣?哎,張總,再問問后車上的戈總和張?zhí)庨L,爭取大家一塊去。就說我說的,集體行動,謝絕請假。”
“呵呵,人家請的是你們幾個大老板,我算是什么呀?我還是回家給老公做飯去吧。”徐愛華回身笑望著他說。
“徐總,你更是大老板!而且還是主賓呢?!边_文彬哈哈地大笑道,“你這個財神奶奶要是不蓋章,銀行里的錢就取不出來,我們都得喝西北風(fēng)?!?br>
“哎呀,嚇?biāo)牢伊耍瓉砦疫€這么重要呢?那就只好舍命陪領(lǐng)導(dǎo)了。”徐愛華歪著腦袋,看著前方,抿嘴淺笑。
張紅衛(wèi)放下手里的電話,拍了拍司機的肩膀,“兩輛車都去電裝廠?!?br>
其時已是過了陰歷臘月的小年,街道兩側(cè)的店家商戶門前都已是張燈結(jié)彩,人流如織。從小巷深處,不時隱約傳出零星“乒、乓”的爆竹聲,不知從哪里躥出的幾顆禮花彈,沖開傍晚的薄霧,當(dāng)空撒下一束束姹紫嫣紅。一前一后兩輛黑色的“奧迪”車,在前方立交橋上打了個轉(zhuǎn),燈光開啟,在灰黑的暮色中躑躅前行。
“徐總,他們電裝廠今年的經(jīng)濟增長率和產(chǎn)值情況是多少?我有點記不確切了?!背了贾械倪_文彬忽然問徐愛華。
“呵呵,還要準備呀?聯(lián)歡會上講個話對您來說那還不簡單?”徐愛華從皮包里拿出釘在一起的幾張紙,低頭在上面搜尋著。司機乖巧地打開閱讀燈,柔和的光線在車箱內(nèi)彌散。
“我講話總不能瞎講呀。老生常談泛泛地來兩句還不夠耽誤大家時間的呢?!边_文彬打著哈哈說,“他們今年干得不錯,我想應(yīng)該用具體的數(shù)字,給職工們鼓鼓勁?!?br>